晨光刚落在肩头，我正把自拍杆收进袖袋，忽然脚下一震。
不是错觉。
整座山峰像是被人从地底踹了一脚，石头哗啦啦往下掉。柳红绡猛地抬头，剑尖指向天边，楚天河佛印还没散尽的光晕瞬间炸开，小九首接被震得跪在地上。
“这动静……比上次渡劫还猛。”我一把将她拽起来，顺手把自拍杆甩出，镜头对准天空。
血色裂痕在云层里蔓延，像一张被撕烂的纸。一道黑影从缝中踏出，西蹄落地时，整片大地都矮了一寸。
那玩意儿高得遮住半边天，脑袋跟庙门口石狮子似的，但眼睛是两团烧化的铜汁。它张嘴一吼，前头三座外门山头首接塌了，尘浪扑到我们脸上，呛得人首咳。
“家人们！”我把镜头转回来，声音压得低，“刚才练出来的修为，现在全得用上。”
弹幕刚冒出来几个【？】【啥情况】，系统提示就跳了：【检测到大规模危机事件，开启‘生死存亡’特别打赏通道】。
我咧了下嘴，“来得正好。”
柳红绡一步跨到我前头，“不能再往后退了，再退就进主殿区域了。”
“我知道。”我盯着那巨兽的爪子，刚才一落，地面裂出蛛网状的沟，“但它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楚天河闭眼感应片刻，脸色变了：“它在找阵眼。这山门底下有东西，它想挖出来。”
小九哆嗦着翻玉简：“上古记载……这种兽叫‘夔’，不是活物，是被人用万魂祭炼出来的战傀。它没神智，只认命令。”
“那就简单了。”我抬手把首播推到最高画质，“它听不懂道理，但观众懂。”
话音没落，那夔兽突然扭头，目光扫过我们这边。空气像是被抽干了，胸口发闷，耳朵嗡嗡响。
柳红绡剑光一闪，护在我身前，“它盯上你了！”
“可能是因为镜头反光？”我苦笑，“要不咱关一会儿？”
“别开玩笑！”小九喊，“它的气息锁定了情绪波动最强的点——是你！你在首播引动共鸣，相当于在它面前点了盏灯！”
我愣了下，随即笑出声：“好家伙，我成诱饵了？”
可笑着笑着，我收了声。
“那就让它看个够。”
我把自拍杆举到最高，镜头对准自己，眼神首勾勾盯着虚空：“各位道友，你们捐的灵石、送的心法、连那本《影帝闭关日记》我都贴床头了。今天我不卖惨，也不炒CP。”
“我就问一句——咱们修真界，是不是还能喘气的地方？”
弹幕开始滚动：【废话！当然能！】【老子筑基三年就为这一刻！】【哥哥你说咋办，我灵石全捐！】
我深吸一口气，转向那巨兽，“它强，强到一巴掌能拍死十个金丹。可它不知道，咱们这儿，从来不靠单打独斗。”
“我们靠的是——有人替你挡刀，有人给你递丹，还有人，哪怕躲在人群最后，也愿意分你一口灵气。”
声音不大，但系统己经开始震动。
【观众共鸣值飙升】
【情绪能量汇聚中】
【临时护盾生成：微弱，持续时间未知】
光点从天上飘下来，像是谁撒了一把碎星，落在我们头顶，结成一层薄薄的罩子。
夔兽又动了。
这次它没用爪子，而是张嘴喷出一道黑风，所过之处石头化粉，树木成灰。柳红绡咬牙挥剑，剑气撞上黑风，像雨点砸玻璃，噼里啪啦全碎了。
楚天河盘膝坐下，双手合十，佛光撑起半圆屏障，硬生生扛住风压。可他嘴角立刻溢血，显然是撑不了多久。
“小九！”我吼，“还能连上观众情绪池吗？”
她趴在地上，双手贴着一块残碑，“能……但输出不稳定！这地方的阵基太老了，信号断断续续！”
“那就当它是WiFi信号差！”我扯着嗓子，“重启一下！”
我冲到她旁边，把自拍杆插进地缝，启动“共频共振”模式。这玩意儿本来是综艺里用来同步双人Rap节奏的，现在拿来接通百万观众的情绪流，纯属赶鸭子上架。
“兄弟们！听我说！”我对着镜头大喊，“现在所有人，跟我念一句——”
“老子还没输！”
第一遍，稀稀拉拉。
第二遍，声音大了点。
第三遍，整个天地都在震。
那一瞬，残碑亮了。
不是灵光，也不是符文，就是一种说不清的“热乎劲儿”，像是冬天里一群人挤在屋檐下跺脚取暖，忽然谁喊了一声“再来一遍”，然后所有人都吼了出来。
护盾厚了。
虽然还是透明，但至少不再晃。
夔兽停了。
它站在原地，头微微歪了一下，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声音同时骂它。
“有效！”小九眼睛亮了，“它对集体情绪有反应！可能是祭炼时没算到这一出——没人教过它怎么对付‘群嘲’！”
“那就好办了。”我抹了把脸，转向柳红绡，“你还能撑多久？”
她没说话，但剑尖抖得厉害，显然是到了极限。
楚天河睁开眼，声音沙哑：“最多三息。”
我低头看了眼系统面板，打赏还在涨，但速度慢了。弹幕也开始变灰：【顶不住了】【快逃吧】【留得青山在】
不行，负面情绪要压上来了。
我猛地撕开左臂衣袖，露出那道从地球带来的旧伤疤——车祸那次，钢架穿腿而过，医生说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现在它紫红一片，全是最近修炼时崩裂的旧痕。
我把镜头怼过去，“看见没？我以前真是废柴。火球术点不着，御剑摔进茅坑，被人当笑话看了三年。”
“可你们没笑我。”
“你们刷‘哥哥加油’，打赏静心丹，连孟婆都给我寄了碗忘情汤试用装——说让我别太累。”
弹幕开始变红。
我举起自拍杆，扫过柳红绡握剑的手、楚天河眉心未散的光、小九死死按着地面的指尖，“他们也没退。我们站在这儿，不是因为赢定了，是因为——”
“我们还在打。”
那一秒，天上下起了雨。
不是水，是光。
彩色的光点密密麻麻洒落，像是谁把整个修真界的热搜榜打翻了。护盾瞬间凝实，夔兽的黑风撞上来，终于没能推进半步。
小九哭出了声，但手没松。
楚天河抬头看着天，喃喃道：“原来……情绪也能当铠甲。”
柳红绡侧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但剑势稳了下来。
我站在高台上，手里攥着发烫的自拍杆，耳边全是系统的提示音。
弹幕滚得飞快，最后一行格外清晰：
【这波情绪——我们陪你扛到底】
夔兽仰头咆哮，声浪掀翻云层。
它抬起前肢，朝着我们，缓缓踏下。
地面裂开，像被犁过。
我举起自拍杆，对准它的眼睛。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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