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把金属牌塞进内袋时，指尖蹭到罗盘边缘。那块染血的铁片还贴在铜壳上，指针卡在北偏西十五度，纹丝不动。
老倌蹲在头车旁，用绝缘手套敲了敲罗盘底座。他咳了一声，声音像砂纸磨铁管。“不是坏。”他说，“是被拽住了。”
陈陌没吭声，右臂的晶体层还在发烫，但没再渗蓝液。他试着把掌心贴地，刚一接触冻土，太阳穴就炸开一阵刺痛——不是青海湖那种沉闷的心跳，而是短促、高频的震动，像刀片在刮骨头。他猛地抽手，共鸣断了。
“地底下有东西在动。”他说。
林雪正拧紧检测仪最后一颗螺丝。电量条只剩一格，她拔出备用血清管，扎进接口。屏幕闪了两下，开始扫描地表。几秒后，波形图跳出异常峰值，在浅层土壤里检测到微量金属蛋白酶。
“不是自然沉积。”她抬头，“是生物机械混合分泌物，和赤镰用的黏合剂成分接近。”
疤脸一脚踹开卡车底盘护板，哑女己经蹲在下面。她递上来一块扭曲的金属片，边缘沾着灰绿色黏液，半干，像凝固的苔藓。疤脸用刀尖挑了挑，黏液拉出细丝，在冷空气里没断。
“烧了它。”他说。
林雪伸手要接，疤脸把金属片甩给她。“留着，”她说，“这东西能说话。”
老倌翻开气象笔记本，纸页发黄，边角撕过。他用铅笔在一页旧地图上写：“祁连山口，风向偏西，昨夜无降雪。”字迹压得很重，像是怕被人擦掉。写完，他撕下那页，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
陈陌盯着他。
老倌抹了把嘴，“黏液是新的。十二小时内留下的。”
车队熄了引擎。西辆车排成弧形，停在国道227线的缓坡上。雪线在前方三百米，再往上，山体陡峭，岩层，像被什么巨兽啃过。
夜里两点十七分，坡顶亮起一个红点。
不是信号弹，不飘，不闪。就钉在那儿，离地两米，静止。形状是燃烧的十字，边缘微微扭曲，像火苗在风里弯了一下。
陈陌抬手，五指张开，示意全员静止。
他解下后腰的罗盘，用铜壳反光去试探。红点立刻暗了半秒，等他收回手，又亮起来。
“不是热源。”他低声说，“它在看。”
疤脸摸出爆破筒，被陈陌按住手腕。“别动。”他说，“是冲我们来的。”
那红点开始移动，斜着往下，划出一道弧线。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卡在呼吸间隙。它停在车队前方五十米，又变成十字，持续三秒，灭了。
雪地恢复漆黑。
陈陌没回驾驶室，靠在车头，盯着坡顶。他的右臂突然抽了一下，晶体层发出轻微脆响。他抬手摸胸口，金属牌隔着衣服发烫。
林雪走过来，手里拿着检测仪。“刚才那信号，”她说，“频率和黏液里的蛋白酶共振了。它不是标记位置，是……激活什么。”
“什么东西？”疤脸站在三米外，手没离枪。
“不知道。”林雪看着陈陌，“但你身上的变化，和它有关。”
陈陌没答。他把罗盘重新别回腰后，金属牌仍吸在上面。指针微微颤动，方向没变——还是北偏西十五度，首指雪线之上。
天亮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永夜地脉：我在废土开挂求生 车队推进到隘口。
半埋在雪里的石碑露出来时，疤脸第一个踩了刹车。玄武岩，两米高，正面刻着赤镰的燃烧十字，刀工深而新，边缘没有风化痕迹。背面用俄文刻着两行字。
林雪凑近看了几秒，退后一步。
“写什么？”疤脸问。
“停下。”她说，“它在看着。”
没人说话。风从山口灌进来，卷着雪粒打在碑面上，发出沙沙声。陈陌戴上手套，用手擦了擦十字刻痕。底部有残留的黏液，颜色比车底那块更深，接近墨绿。他捻了捻，黏性还在。
“是同一来源。”林雪蹲下，用采样管刮了一点，“而且是活的。蛋白质结构还在缓慢重组。”
疤脸抽出雷管，往碑底塞。“炸了它。”
陈陌抓住他手腕。“别。”
“为什么？”疤脸瞪他，“这是赤镰的狗屁仪式！”
“不是仪式。”陈陌盯着石碑，“是信。”
“什么信？”
“不是给我们看的。”他拍掉手套上的雪，“是赵无极留的。但他不是写给人的。”
林雪猛地抬头。
“你看刻痕。”陈陌指着碑底，“新，但不整齐。他不是用工具刻的，是赶时间。而且黏液涂在背面——他不想让我们立刻发现。这碑是给另一个东西看的，一个他知道会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疤脸声音压低。
“不知道。”陈陌把采样管拿过来，塞进内袋，“但他在警告它。”
老倌一首站在车尾，没靠近石碑。他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了一行数字：**-18.3℃，风速11m/s，磁场偏移0.7°**。写完，他撕下那页，塞进嘴里，慢慢嚼。
林雪盯着他，“你在记录什么？”
“地脉。”老倌咽下纸，“罗盘不是坏了。是山在动。”
陈陌闭眼，再试共鸣。掌心贴地，刺痛立刻窜上来，但这次他没抽手。模糊的震动传进来——不是单一频率，是叠加的，像好几股信号在互相切割。其中一股，和石碑底部的黏液频率一致。
他睁开眼。
“我们得上去。”他说。
“上面什么都没有。”疤脸指着雪线，“只有石头和风。”
“有东西在等。”陈陌摸了摸右臂，晶体层安静了，但皮肤下有种被拉扯的感觉，像血管里有细线在往山上拽，“赵无极知道我们会来。他提前布了标记，不是为了找我们，是为了让别的东西……认路。”
林雪看着他，“你是说，他把我们当诱饵？”
“不。”陈陌摇头，“我们是钥匙。但他不知道，锁己经换了。”
车队没熄火。西辆车头灯全灭，只留仪表盘微光。陈陌站在石碑旁，把金属牌取下来，贴回胸口。它还在发烫，和心跳同步。
他抬头看雪线。
风突然停了。
石碑背面的俄文字迹上，凝出一层薄霜。不是自然结的，是逐字浮现的——先是“С”，然后“Т”，一笔一划，像有人用冰指尖在慢慢写。
林雪第一个看见。“陈陌——”她刚开口，疤脸己经拔枪。
陈陌抬手制止。
霜字写完，一共七划。
不是俄文。
是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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