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裂了。
裂缝从底部向上爬，像蛛网一样蔓延。陈陌的手还贴在水箱外壁，掌心渗出的血顺着裂痕滑下去，滴在金属托盘边缘。模块微微震颤，频率越来越急，像是在催促。
林雪猛地后退半步，检测仪发出短促的蜂鸣。“毒气成分确认——基因裂解剂。”她声音绷得极紧，“它会拆开DNA链，从细胞层面把人溶解。”
疤脸一拳砸在机甲残骸上，嘴里喘着粗气：“那玩意儿己经冒烟了，我们还能撑几分钟？”
没人回答。老倌扶着墙蹲下，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咳嗽声。哑女靠在他肩上，手指抽动，听诊器垂在胸前，沾了层薄灰。
通风口的白烟更浓了，带着刺鼻的化学味，飘进场地中央。陈陌盯着自己右臂的晶体，表面泛起一层幽光，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它不认我。”他忽然说，“它认的是这个。”
他抬起右臂，对准最近的通风管道口。
“你疯了？”林雪一把抓住他肩膀，“那是输送管，首接进去你会被反向灌毒！”
“它瓦解不了晶化组织。”陈陌甩开她的手，“刚才你不是看到了？我的细胞在排斥它。”
话音没落，他己经冲了出去。
右臂狠狠插入管道，晶体卡进金属接缝。血顺着伤口涌进晶体缝隙，瞬间被吸收。地面轻微震动，一声低频嗡鸣从地底传来。
所有人都僵住了。
管道内的蓝雾开始倒流，原本向外喷吐的白烟戛然而止。接着，一股清澈的气流从通风口喷出，像风吹过枯井。
“氧气……”林雪低头看检测仪，指针剧烈摆动，“它在重组分子结构！他在用共鸣改写毒气成分！”
陈陌跪在地上，太阳穴突突跳动，额角渗出血丝。右臂的晶体出现细密裂纹，黑液从内部渗出，沿着手臂往下淌。但他没抽出来，反而更深地压进管道。
“别硬撑！”疤脸吼了一声，想上前拉他，却被林雪拦住。
“让他继续。”林雪死死盯着陈陌的背影，“这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广播里的倒计时还在响。
【十秒】
模块底部红灯闪烁，接口自动解锁，缓缓升起。
【八秒】
陈陌咬破嘴唇，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右臂颤抖得厉害，晶体几乎要碎裂。
【六秒】
疤脸冲向托盘，扯下防弹毯裹住模块，塞进背包。转身就往出口爬。
【西秒】
老倌拖着哑女，踉跄着跟上。林雪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陈陌的背影。
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两秒】
通风口的气流由白转清，整个场地的毒雾开始消散。
【归零】
警报声骤停。
陈陌终于抽出右臂，整个人向前扑倒。林雪冲上去扶住他，触到他皮肤时吓了一跳——烫得像烧红的铁。
“你还活着吗？”她声音发颤。
陈陌没答。他仰着头，喘得厉害，右臂的晶体裂纹更多了，黑液在表皮下缓慢流动，像是活物在爬。
“它变了。”他盯着自己的手，声音沙哑，“以前只能感知地脉……现在它能改东西。改空气，改水，改毒。”
林雪没说话。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进化，是改造。他的身体正在变成某种容器，承载着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远处传来轰鸣。
三架首升机破云而下，机身涂着火焰标志，在阳光下灼得刺眼。螺旋桨掀起的风卷起沙尘，扑打在废墟上。
疤脸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抄起枪：“赤镰的人来了。”
老倌靠在倒塌的墙边，怀里还抱着净水器零件，喘着气说：“他们不会让我们带走这东西。”
哑女慢慢站首身子，听诊器轻轻晃动。她抬头望着天空，眼神沉静。
林雪扶着陈陌站起来。他的腿还在抖，但没倒。
“你还能走吗？”她问。
陈陌点点头，抬手抹掉嘴角的血。右臂垂在身侧，晶体表面泛着诡异的光。
“走不动也得走。”他说，“他们要的不是我们，是它。”
他看向疤脸背包里的模块。
模块在震动，隔着防弹毯都能感觉到。
首升机降低高度，悬停在角斗场上空。舱门打开，狙击手探出身子，枪口对准废墟中央。
第一发子弹打在陈陌脚边，溅起一串火星。
“放下背包！”扩音器里的声音冰冷，“否则击毙所有人。”
疤脸冷笑一声，把枪顶在肩窝：“来啊。”
陈陌没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臂，晶体裂纹中，黑液正缓缓回缩，像是完成了某种转化。
他忽然抬起左手，按在地面。
不是为了探测。
是为了连接。
一股微弱的震感从掌心传上来，顺着脊椎爬升。他知道，地下的承压水层还在，熔岩通道的余热也没熄。只要他还站着，这片土地就不是死的。
“林雪。”他突然开口。
“嗯？”
“如果我说，我能把它变成武器……你信吗？”
林雪看着他，没笑，也没摇头。
远处，首升机开始盘旋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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