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塘里的柴火还在“噼啪”燃烧,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湿冷的空气,将茅草屋里烘出几分微弱的暖意。
云栖是被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吵醒的。
她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乎乎的房梁——梁上结着蛛网,还能看到几个透光的小破洞,雨水正顺着洞眼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水。
“咳咳……”喉咙干得发疼,云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这才惊觉自己的身体有多虚弱——浑身酸软无力,手脚虽然不像昨晚那么冰凉,却还是透着股散不去的寒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转动眼珠,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西面土墙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黄泥;唯一的窗户糊着破纸,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屋子中央摆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罐,旁边是一个空荡荡的粮缸,缸底只铺着一层灰;炕边放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刀鞘上还沾着泥点和草屑。
家徒西壁,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了。
“娃儿醒了?”
一道粗哑的男声突然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云栖循声看去,只见炕边蹲坐着一个男人——正是昨晚把她抱回来的那个樵夫。
他穿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短褂,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风霜刻下的皱纹,下巴上留着参差不齐的胡茬。此刻,他正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紧张,手里还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冒着热气的稀粥。
想来,她昏睡的这大半夜,他是守在火塘边没合眼。
云大川见她醒了,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凑到炕边,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她嘴边,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生怕吓着她:“娃儿,饿不饿?喝点粥暖暖身子,刚熬好的,不烫。”
粥很稀,清澈的米汤里飘着几粒米粒,一看就知道是粮食紧张,省着熬出来的。可那热气氤氲着,带着淡淡的米香,飘进云栖鼻子里,让她空了许久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她现在是三岁半的身体,正是饿不得的时候。
云大川听到她肚子叫,忍不住笑了笑,皱纹堆在一起,倒显得亲切了不少。他怕粥烫着她,先自己用嘴唇碰了碰碗沿,确认温度刚好,才又递到她嘴边:“慢点喝,别呛着。”
云栖没力气抬手,只能乖乖张嘴,任由他一勺一勺地喂。米汤滑进喉咙,暖融融的,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半碗粥很快见了底,云大川把空碗放在炕边,看着她精神好了些,才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开口:“娃儿,你……还记得家里在哪不?爹娘是谁?”
这话一问出口,云栖就看到他眼神里的期待和不安——他大概是怕她有家人,怕她要走。
云栖心里微暖。
她哪里有什么家人?前世是孤儿院长大的孤女,今生这具身体的原主,看样子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娃,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被扔在村口草垛里。
她眨了眨葡萄似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故意露出一副懵懂茫然的样子,小声说:“不记得了……我、我不知道……”
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音,还夹杂着几分委屈,听得云大川心里一揪。
他就知道,这娃肯定是遭了难,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独自在暴雨夜里流落荒野?看她这模样,也不像是村里谁家的娃,怕是从外地来的,跟家人走散了。
云大川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小胳膊,语气坚定:“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没事!”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云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娃儿,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着我过吧!我叫云大川,你……就叫云栖好不好?‘栖’是栖息的栖,以后啊,这青山村,这茅草屋,就是你的窝了,你在这儿好好栖息长大!”
云栖。
这个名字,简单,却带着安稳的意思。
云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真诚和疼惜,心里那道因为穿越而来的隔阂,瞬间烟消云散。
穿越了又如何?变成三岁半的小豆丁又如何?前世她孤苦伶仃,尝尽了世间冷暖,这辈子刚睁眼就遇到了这么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哪怕他穷得叮当响,哪怕这茅草屋漏风漏雨,可这份温暖,是她两辈子都没得到过的。
“爹爹……”
云栖眼眶一热,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云大川耳朵里。
云大川愣住了,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这辈子没娶过媳妇,更没当过爹,这声“爹爹”,比什么都让他心暖。他用力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哎!哎!爹在!栖栖乖!”
云栖看着他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默默想:“前世是孤儿,这一世,这个傻乎乎的大叔,就是我的家人了!云爹爹,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这么穷下去,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有了的思维,还有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金手指(昨晚手腕那一下异动,她还记着呢),她就不信,凭自己的能力,不能把日子过好!
父女俩正温情脉脉,云大川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那个空粮缸边,弯腰伸手在里面摸了摸,最后只摸出半块干硬的窝头。
窝头己经放了好几天,硬得能硌掉牙,上面还沾着点霉点。云大川看着窝头,又回头看了看炕上的云栖,眼神里满是愁绪。
家里的粮食早就见底了,昨晚为了给云栖熬那半碗粥,他把最后一点米都倒进去了。这半块窝头,是他仅剩的口粮,顶多够他自己啃一天。
可栖栖还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让她跟着自己挨饿吧?
云大川拿着窝头,蹲在火塘边,愁得首叹气。他想去山上砍柴换点米,可这几天一首下雨,山路湿滑难走,砍柴危险不说,镇上的粮铺也不一定收湿柴。去山上挖野菜?寒冬腊月的,山上连草都枯黄了,哪来的野菜?
他的愁绪太明显,云栖坐在炕上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这是穷人家的难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窘境。
云栖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她现在身体虚弱,什么都做不了,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云爹爹为了粮食发愁。
“要是能有点吃的就好了……”云栖下意识地在心里念叨,小脑袋里忍不住想起了前世加班时最爱吃的肉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全是汤汁,香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好想吃肉包子啊……”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小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等她好起来,一定要想办法赚钱,先给云爹爹买一大笼肉包子,让他吃个够!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云栖只觉得眼前猛地一花,原本昏暗简陋的茅草屋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鸟语花香、雾气缭绕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脚下是柔软的青草地,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头顶是不知名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周围的花儿开得五颜六色,娇艳欲滴,连空气都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这是……哪里?!
云栖彻底懵了,瞪着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神秘地方,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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