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辰在楚风“消失”后的第三年,成了江城博物馆的特聘研究员。他的办公桌上总放着半块温润的玉佩,玉佩内侧“星落之处,即是归途”的刻字己被得发亮——这是楚风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他三年来从未离身的念想。
这天午后,馆里接收了一批新的捐赠文物,其中一件青铜灯台引起了他的注意。灯台底座的纹路与星核残片上的图腾隐隐呼应,更奇特的是,当他将那半块玉佩贴近灯台时,灯台竟发出了淡金色的光晕,底座的纹路如活过来般流转,像是在诉说什么。
“苏研究员,这灯台是落星湾渔民捞上来的,据说沉在海底快百年了。”助手小陈捧着捐赠记录走进来,“捐赠人说,打捞时还发现了些零碎的金属残片,像是某种机械零件。”
苏沐辰指尖划过灯台的纹路,心中一动:“把残片拿来我看看。”
金属残片锈迹斑斑,但拼接起来能看出是块弧形的舱体外壳,边缘的接口处有星核同款的能量槽。当玉佩与残片接触的瞬间,残片突然释放出一阵波动,苏沐辰的脑海里涌入大量破碎的画面——楚风在启明号上与秦老对话的场景、星寰皇室的星叶印记、破界仪爆炸时的火光……最后定格在楚风站在舷窗前的背影,他似乎在说“别等我”。
“楚风……”苏沐辰喃喃出声,玉佩在掌心发烫,三年来刻意压制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楚风的结局:或许是在星界重生,或许是化作宇宙尘埃,但从未想过,对方会以这种方式留下“回响”。
当晚,苏沐辰带着灯台和残片回到落星湾的旧居。这里是楚风消失的地方,也是他三年来每年必来的“凭吊处”。老屋里还保留着楚风住过的痕迹——墙角的书架上,《星界航图集》的扉页有楚风潦草的批注;桌腿上,还留着他当年不小心磕出的凹痕。
他将灯台放在老屋的八仙桌上,点燃灯芯。青铜灯台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那些流转的纹路渐渐汇聚成一幅星图,与楚风曾看过的星寰坐标完美重合。苏沐辰忽然想起楚风说过的话:“星核的使命是回家,而人的使命,是记得。”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沐辰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月光下——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冲锋衣,手里提着个旧帆布包,面容比三年前清瘦了些,眼角多了道浅浅的疤痕,正是他以为早己化作星尘的楚风。
“你……”苏沐辰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楚风笑了笑,露出左边那颗小虎牙,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我回来兑现承诺了。”他走进屋,帆布包“咚”地放在桌上,里面滚出几颗圆润的星寰特产果实,果皮泛着淡淡的蓝光,“秦老说,这些能在地球种活,算是……星界给人间的礼物。”
苏沐辰盯着他眼角的疤痕:“这是怎么回事?启明号不是……”
“解体前被星寰救援队接住了。”楚风摸着疤痕,语气轻松,“就是擦伤,倒是你,”他拿起桌上的玉佩,指尖拂过刻字,“这三年,辛苦你守着它了。”
原来,启明号的解体是秦老预设的“假死程序”。楚风在星寰休养两年,跟着救援队学习修复技术,首到确认魔殿残余势力被彻底肃清,才带着星寰的种子和秦老的遗愿(将星界文明与地球共享)返回。他本想首接去找苏沐辰,却在落星湾的礁石上徘徊了整整一夜——怕自己变得陌生,更怕对方早己放下。
“谁守着它了?”苏沐辰别过脸,耳根却泛红,“博物馆新收了批文物,有个灯台挺奇怪的,你帮我看看。”
楚风自然明白他的口是心非,走上前与他并肩站在灯台前。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成一个完整的轮廓。楚风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将玉佩按在他的手腕内侧——那里,竟也有个淡金色的星叶印记,只是三年来从未显现。
“星寰的血脉,不止皇室有。”楚风的声音带着笑意,“当年太子的护卫队里,有位战士姓苏,是你的先祖。”
苏沐辰愣住了,低头看着手腕上与楚风同款的印记,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说过的话:“咱们家祖上,好像救过个穿‘银甲’的怪人。”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玉佩上,温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心底。楚风从帆布包里翻出本泛黄的日记,是秦老临终前交给他的,最后一页写着:“宇宙浩瀚,最珍贵的从不是回家的坐标,而是有人等你回家的人间烟火。”
苏沐辰翻开日记,看到里面夹着张照片——是楚风在星寰的田埂上拍的,他手里举着颗成熟的蓝光果实,背景里是漂浮的水晶岛,笑容比阳光还亮。照片背面有行字:“等这颗种子结果,我就回家。”
屋外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屋内的青铜灯台光晕流转。楚风拿起一颗星寰果实,塞进苏沐辰手里:“明天试试种在院子里?秦老说,它开花时会像星星一样亮。”
苏沐辰握着微凉的果实,指尖触到楚风的温度,突然抬头问:“那你……还走吗?”
楚风看着他眼底的忐忑,像三年前那样笑起来:“不走了。”他指了指墙上重叠的影子,“你看,这里的影子都合在一起了,再走就拆不开了。”
那晚,落星湾的老屋亮了整夜的灯。桌上的青铜灯台不知何时熄灭了,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有些光一旦亮起,就再也不会暗下去——就像星核的低语从未停止,就像跨越三百年的约定,终究在人间烟火里,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宿。
后来,苏沐辰在博物馆开辟了“星界文明展区”,青铜灯台与星核残片并列陈列,旁边放着楚风带回的星寰种子培育出的蓝色花朵。展区的说明牌上写着:“所有文明的终点,都是回家的路,而家的模样,从来都与‘等’和‘归’有关。”
每年花开时节,总会有两个身影在花前驻足,其中一人眼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浅浅发亮,另一人手里总握着半块温凉的玉佩——那是星落之处,也是他们共同守护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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