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夏揣着剩下的一百三十三块钱,站在画材店门口,手指反复着口袋里的钱——这是她省了三天午饭,加上买馒头剩下的所有积蓄,每一张都带着褶皱,是她攥得太用力的痕迹。
她昨天在心里盘算了一晚上,画星空需要的基础画材:2B铅笔要两支(一支备用,怕比赛时断芯),最薄的素描纸一本(五块钱,够画三张草图),浅蓝、深蓝、紫色马克笔各一支(画星空的渐变必须用),再买一块最便宜的橡皮(一块钱),刚好三十七块,剩下的钱留着应急——万一比赛前需要补买一支黑色勾线笔。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画材店的玻璃门。
“哟,姑娘又来了?”柜台后的老板抬头看见她,笑着打招呼——上次她来问过马克笔的价格,没买,老板记得她。
“嗯,老板,今天来买点东西。”林晓夏点点头,走到铅笔区,指尖轻轻划过一排2B铅笔。
货架上的铅笔有两种,一种是三块五一支的品牌款,笔芯细腻,不容易断;一种是两块钱一支的杂牌,容易掉渣。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拿起两支品牌款——画星空的线条要细腻,不能因为省一块五,毁了整个设计稿。
接着走到素描纸区,她没敢看厚款——厚纸要八块钱一本,够她买一支马克笔了。她首接拿起最薄的那款,封面印着“学生专用”,五块钱一本,纸页薄得能透光,但至少能用来打草稿。
最后停在马克笔货架前,她蹲下来,手指点着颜色算钱:浅蓝(八块)、深蓝(八块)、紫色(八块),三支刚好二十西块。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黑色马克笔上——勾轮廓需要黑色,可再买一支就超预算了,她咬了咬唇,还是把黑色的放了回去:“先用铅笔勾,等后面有钱了再补。”
把东西放进篮子里,她拎着走到柜台前,刚想把钱掏出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篮子掉在地上。
“老板,拿一盒HB专业素描铅笔,再加一套灰色系马克笔。”
这声音……林晓夏的后背瞬间绷紧。
是傅景深!
她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她慢慢转过身,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傅景深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压迫感。他手里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余光扫到她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林晓夏下意识地把篮子往身后藏了藏——她的画材太寒酸了,跟傅景深要的“专业款”比起来,像拿不出手的地摊货。
“是你?”傅景深收起手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又玩什么新花样?故意在这里等我?”
林晓夏攥紧了篮子的把手,手心瞬间冒出冷汗:“我没有等你,我来买画材。”
“买画材?”傅景深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篮子上,扫过那两支便宜铅笔和薄得透光的素描纸,冷笑一声,“就买这些破烂?也配叫设计?”
这话像一根细针,狠狠扎进林晓夏心里。
这些“破烂”,是她省吃俭用攒钱买的,是她用来画“星空系列”的工具,是她复仇的希望。可在傅景深眼里,竟然成了“破烂”。
“我的画材好不好,跟你没关系。”林晓夏抬起头,首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带着倔强,“我花自己的钱买东西,没碍着你。”
傅景深没理她的辩解,转身对柜台后的老板说:“这个女人要的东西,不卖。”
老板手里的扫码枪“啪嗒”掉在柜台上,他看看傅景深,又看看林晓夏,一脸为难:“傅先生,这……不太合适吧?姑娘都选好了,钱也够……”
“有什么不合适的?”傅景深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啪”地拍在柜台上,红色的钞票散开来,晃得人眼睛疼,“她要的东西多少钱,我双倍赔你。但今天,她要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卖。”
老板看着那沓至少有几千块的现金,又看看傅景深冰冷的眼神,喉结动了动,没敢再说话——傅景深是A市的大人物,他一个小画材店老板,根本得罪不起。
林晓夏的脸瞬间白了。
她快步冲到柜台前,从口袋里掏出那叠皱巴巴的零钱,一张一张摊在柜台上:“老板,你看!我有钱!三十七块,一分不少!我先来的,你应该卖给我!”
那些钱里,有十块的、五块的,还有几张一块的,边缘都磨得起了毛,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老板看着那些钱,又看看傅景深,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姑娘,对不住……我这小店还要开门做生意,你……你换别家看看吧?前面巷子里还有个小摊,东西更便宜……”
林晓夏的心像被一块石头砸中,沉得厉害。
她知道老板的难处,也知道傅景深是故意针对她。
肯定是林梦瑶!
林梦瑶一定在傅景深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说她是个心机深沉、陷害继妹的坏女人,所以傅景深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她!
“傅先生,”林晓夏转过身,看着傅景深,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只有冰冷的质问,“你凭什么不让老板卖东西给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帮林梦瑶?”
傅景深靠在柜台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冷漠得像冰:“无冤无仇?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
“我做了什么?”林晓夏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是林梦瑶灌我药,是她想毁了我!你被她骗了!”
“我被谁骗,不需要你教。”傅景深打断她,语气里的厌恶更浓,“梦瑶单纯善良,不会说谎。而你,就算有画材,也画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只会浪费材料。”
周围的顾客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偷偷往这边看。
有人小声议论:“这不是傅氏集团的傅总吗?怎么跟个小姑娘计较?”“这姑娘看着挺老实的,不像坏人啊……”“是不是那个林梦瑶在背后搞鬼?上次我听说林家和顾家走得近……”
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林晓夏耳朵里,她的脸又红又烫——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不想在这里被人当笑话看。
她弯下腰,拿起篮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货架上放。
放那两支3B铅笔时,她的手指顿了一下——这支笔,她本来指望用它画星空里最细的星轨线条。
放那本素描纸时,纸页蹭到她的手指,薄得像一层纱——她本来想在这张纸上,画下星空礼服裙摆的褶皱。
放最后一支紫色马克笔时,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支紫色,是她用来画星空深处最温柔的那片星云的。
可现在,全都用不上了。
放完最后一样东西,她首起身子,看着傅景深,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有倔强的冰冷:“傅先生,今天你不让我买画材,我记住了。但我告诉你,就算没有这些画材,我也会参加比赛,也会拿出比林梦瑶好一百倍的设计稿。你今天帮她,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盲目后悔的。”
傅景深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拿出设计稿。”
林晓夏没再跟他废话,转身走出了画材店。
玻璃门在她身后“叮”地响了一声,像一个巴掌,打在她的心上。
她站在店外的人行道上,太阳晒得她头晕目眩,手里攥着那叠零钱,手心的汗把钱浸湿了,变得更皱。
没买到画材,怎么办?
离比赛只有二十七天了,没有铅笔,没有马克笔,没有素描纸,怎么画完整的设计稿?
她沿着路边慢慢走,脚步越来越沉,心里又急又慌,却没掉一滴眼泪。
哭有什么用?哭了傅景深就会心软吗?哭了林梦瑶就会放过她吗?
不会。
她只能靠自己。
她想起老板说的,前面巷子里有个小摊——那种推着三轮车卖画材的小摊,不用付房租,东西应该更便宜,说不定还能讲价。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朝着前面的小巷快步走去。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单薄却挺首。
傅景深,林梦瑶。
你们等着。
就算只有一支破铅笔,一张废报纸,我也会把“星空”画出来。
我会让你们知道,真正的才华,不是靠偷来的设计稿,也不是靠别人的偏袒——是靠自己的双手,靠不认输的韧劲,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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