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周。
首到程家父母再次催促订婚宴的具体细节，两人才不得不进行一次面对面的“商业会谈”。
地点定在程氏旗下的一家高级餐厅包间，美其名曰“氛围轻松”。
凌豆豆到的时候，程颢己经在了。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刻意的随意？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心微蹙，侧脸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紧绷。
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緒覆盖。
是紧张，是期待，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审视。
“凌老师，你来了。”他站起身，动作甚至带了点局促，帮她拉开椅子。
声音比平时低沉，刻意放慢了语速，像是在努力控制着什么。
“程先生，久等。”凌豆豆微微颔首，语气是标准的商务会谈开场白。
她在他拉开的椅子坐下，姿态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屏障。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如同扫描一件待评估的展品，没有多余的情绪。
程颢的心沉了沉。
她果然还是很冷淡。他清了清嗓子，将菜单推过去：“看看想吃点什么？他们家的……”
“谢谢，一杯温水就好。”凌豆豆打断他，将菜单轻轻推回，“我们先谈正事吧。关于订婚宴的场地，程先生有什么初步意向？”
程颢：“……” 他准备好的关于菜色的闲聊腹稿胎死腹中。“……好。”他拿出平板，调出几个备选场地的资料，“我觉得城东的‘云顶庄园’和‘半岛酒店’的宴会厅都不错，环境私密，设施也……”
“半岛酒店宴会厅的层高不够，灯光设计存在死角，拍摄效果可能会打折扣。我个人倾向于‘艺术中心美术馆’，空间开阔，艺术氛围也能中和一些商业气息，符合我们双方家庭的调性。”
程颢看着她条理清晰、数据支撑充分的发言，一时语塞。这哪里是讨论订婚宴，这分明是项目竞标方案评审会！
他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美术馆是不错，但餐饮服务可能达不到最高标准……”
“餐饮可以外包给米其林团队，我己经联系了三家，这是他们的报价和菜单方案。”凌豆豆又从自己的平板里调出一个文件夹，推到程颢面前，语气平淡无波，“程先生可以评估一下性价比。”
程颢看着屏幕上那排列整齐、对比清晰的表格，感觉自己不是在和未婚妻商量人生大事，而是在被项目经理进行进度汇报。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给她空间。
“好……就按凌老师的意思，美术馆。”他几乎是咬着牙同意的。
“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将渣男变废为宝 ”凌豆豆在平板上的待办事项列表里打了个勾，“下一项，宾客名单。这是我初步拟定的我方名单，共38人。请程先生提供你方名单，以便汇总核对，避免重复和遗漏。”她将另一份文档发到了程颢的微信。
程颢点开一看，好家伙，连宾客的姓名、单位、职务、与凌家的关系亲疏度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格式规范堪比人事档案。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缺氧。“我……我回头让我助理整理一下发你。”
“好的，请尽快。”凌豆豆点头，视线重新回到自己的平板，“另外，关于订婚宴的流程，我起草了一个初步方案，基于时间管理理论和宾客体验最优化的原则，程先生可以过目。”
程颢看着屏幕上那精确到分钟，包含了“双方家主致辞（限时3分钟）”、“准新人互动环节（限时5分钟，需提前彩排）”、“宾客自由交流（分区进行，避免拥堵）”的流程图，终于忍不住了。
他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专业”氛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试探：“豆豆……我们，一定要用这种……项目研讨会的方式，来讨论我们的订婚宴吗？”
凌豆豆敲击屏幕的手指一顿，抬起头，迎上他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眼神清澈而……无辜？
“程先生，我认为高效、清晰地推进项目，是保证合作顺利的基础。有什么问题吗？”
她甚至还微微歪了歪头，补充了一句：“还是说，程先生有更……‘感性’的流程建议？”
程颢被她这句软钉子噎得差点内伤。
他看着她那张冷静自持、毫无破绽的脸，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挫败地靠回椅背，摆了摆手：“没，没问题。凌老师安排得很周到。”
一顿饭，就在这种极度“高效”且“客气”的氛围中结束。
大部分时间是凌豆豆在陈述方案，程颢在被动应答。
他几次想挑起其他话题，比如问她最近项目顺不顺利，或者聊聊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都被凌豆豆用“我们先解决主要矛盾”、“那个议题不在本次讨论范围”给挡了回来。
结账离开时，程颢看着凌豆豆率先走向门口的、挺拔又疏离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涩。
他给的“空间”，好像太大了点。
大得……她都快从他的世界里走出去了。
而走在前面的凌豆豆，感受着身后那道失落又带着点焦灼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看，苏琪说得没错。」
「一旦你不接招，他就束手无策了。」
「渣男的套路，也不过如此。」
她拉开车门，坐进自己叫的网约车，没有回头。
将那个站在餐厅门口，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身影，连同心里最后一丝不该有的波澜，一起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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