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豆豆签完那份“卖身契”回到研究室时，西颗小脑袋还围在一起，表情凝重得像在开追悼会。
“老师！”周舟第一个跳起来，“那个‘人傻钱多’的找到了吗？”
凌豆豆把包往桌上一放，面无表情地宣布：“找到了。课题资金会续上，国家级项目的新合作方也搞定了。”
“哇——！”研究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李锐激动地拍桌子：“老师威武！您这是找了哪个冤大……啊不，是哪位天使投资人？”
凌豆豆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幽默：“程氏集团。以及，你们的凌老师，现在暂时是程氏集团太子爷程颢的……未婚妻。”
空气凝固了。
张晓晓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王珂的眼镜片反着诡异的光。周舟和李锐张着嘴，活像两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未、未婚妻？！”周舟的声音劈了叉，“是那个在您课堂上大谈‘爱马仕和鲁迅都是商品’的程颢？！”
“老师！”张晓晓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眼泪说来就来，“您真的为了我们去联姻了？！这、这算不算学术界的和亲啊？！”
李锐摸着下巴，眼神睿智：“我懂了！老师，您这是在下一盘大棋！深入资本内部，从根源上解决科研经费问题！高，实在是高！”
凌豆豆：“……” 谢谢，有被安慰到。
就在这时，凌豆豆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甲方”。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
“凌老师，”程颢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愉悦，背景音是跑车的引擎声，“我在你楼下。作为新任未婚夫，我觉得我们有义务共进午餐，顺便商讨一下‘合作细节’。”
凌豆豆走到窗边，果然看到那辆招摇的跑车停在文学院楼下，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她对着电话，语气平静无波：“程先生，根据我们刚刚达成的协议精神，以及我个人的日程安排，现在是上午11点20分。我2点整有《文学概论》课，课程持续到下午4点40分。在此期间，我无法接受任何与教学无关的预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一顿饭而己，凌老师不至于这么……”
“至于。”凌豆豆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程先生，契约第一条：课堂神圣不可侵犯，教学时间绝对优先。这是底线。如果你想讨论合作细节，请预约我下午5点以后的非教学时间。”
程颢大概从来没被人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过，还是用这种“预约制”的口吻。
他噎了一下，语气带了点难以置信：“凌豆豆，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
“契约未婚夫妻。”凌豆豆严谨地纠正，“并且在未来一年内，我的首要身份依然是S大文学院的副教授凌豆豆，而不是你程颢的附属品。如果你不能尊重这一点，我想我们的合作基础可能需要重新评估。”
她说得冷静又官方，仿佛在陈述一项合同条款。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久，最终，程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磨后槽牙的意味，又混合着一丝新奇：“……好。凌老师，你赢了。下午5点，我来接你。”
“请提前15分钟短信确认。如果迟到超过10分钟，预约自动取消。”凌豆豆补充道，然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一转身，对上了西双闪烁着崇拜星星眼的“文院F4”。
张晓晓双手捧心：“用项目管理的方式处理感情，老师，您是我的神！”
凌豆豆拿起教案，优雅地捋了捋头发，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基本操作。走吧，上课去。记住，天塌下来，也不能耽误你们挂科……啊不，耽误你们汲取知识。”
下午1点50分，凌豆豆刚解答完最后一个学生的问题，收拾好教案走出教室，就看到程颢斜倚在走廊的窗边。
他换下了早上的西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压迫感，倒有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气，如果忽略他脸上那点尚未完全消散的憋闷表情的话。
他抬腕看了看表，挑眉：“凌老师，提前10分钟到场，符合您的要求吗？”
凌豆豆点点头，一本正经：“时间观念不错，值得表扬。”
程颢被她这老师表扬小学生的口吻逗得气笑了，上前一步，想接过她手里的教案，却被凌豆豆不着痕迹地避开。
“程先生，公共场合，请注意影响，保持安全社交距离。”她提醒道，眼神扫过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好奇目光。
程颢的手僵在半空，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凌豆豆，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拉个手不过分吧？”
凌豆豆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递到他面前，顶端赫然写着几个加粗大字：《契约未婚夫妻履约行为准则（暂行版）》。
程颢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罗列着：
第1条： 教学时间及场所，绝对禁止任何亲密举动及不必要的打扰。
第2条： 公共场合肢体接触需提前申请，经双方书面（短信即可）同意后方可执行。
第3条： 不得在学术会议、项目讨论等严肃场合，使用“宝贝”、“亲爱的”等不专业称呼。
第4条： ……
程颢看得眼角首抽抽：“凌豆豆！你这是谈恋爱还是搞项目？！”
凌豆豆扶了扶眼镜，反射出睿智（且无情）的光：“程先生，我们这不是谈恋爱，是履行契约。规范化、流程化、标准化，是保证合作顺利推进的基础。如果你对细则有异议，我们可以另约时间开会讨论。”
程颢看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终于把那句“我真是服了”给咽了回去。他磨着牙，扯出一个假笑：
“好，很好。凌老师，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凌豆豆回以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彼此彼此。那么程先生，我们现在可以去讨论‘合作细节’了。请带路。”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优雅，神情自若，仿佛不是去约会，而是去参加一场学术答辩。
程颢看着她率先走向前的背影，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他低声嘀咕：“行，凌豆豆，咱们走着瞧。”
“看谁先打破谁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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