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沈清璃背靠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谈谈？谈什么？谈他如何伪装身份，将她蒙在鼓里，像观察实验室小白鼠一样，欣赏她的挣扎和一点点沉沦吗？
愤怒和屈辱像岩浆一样在她体内奔涌。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唰地一下拉开了房门。
顾远站在门外，走廊暖黄的灯光在他身后，将他高大的身影勾勒出一圈光晕。他换下了白天的休闲装，穿着一件深色的羊绒衫，更显得肩宽腰窄，气质清贵逼人。他看着沈清璃，眼神复杂，里面有探究，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歉意？
沈清璃无视了他眼中的一切情绪，她仰起头，首视着他，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谈？顾先生，或者我该称呼您……宸渊先生？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顾远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沈清璃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愕然。他果然听到了，也确定她听到了。
“你听到了。”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他的语气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坦然，“也好。”
“是啊，真好。”沈清璃扯出一个冰冷的、充满嘲讽的笑容，“不然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以为真的遇到了一段……纯粹的关系。”
“我对你，并非不纯粹。”顾远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承认，初始的方式或许有欠妥当，但我接近你，是因为你本身，沈清璃。”
“因为我本身？”沈清璃几乎要笑出声，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红，“因为我这个‘背景普通’的女人，足够新鲜，足够有趣，适合用来打发您这位大人物无聊的时间，体验一下平民的生活，是吗？”
“不是这样。”顾远眉头微蹙，试图解释，“我厌倦了被安排的生活，厌倦了围绕在我身边那些带着目的性的目光。在你这里，我很放松，能看到最真实的东西……”
“真实？”沈清璃打断他，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痛楚，“你戴着面具来看我的‘真实’，这公平吗？顾宸渊先生？看着我这个普通人，在你精心设计的剧本里，为你一次普通的‘帮助’而感激涕零，为你一次‘顺手’的接送而忐忑不安，甚至……甚至为你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表情而心跳加速！这很有趣是吗？很有成就感是吗？”
她将压抑了一下午的愤怒、委屈和伤心尽数倾泻出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顾远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强忍着不肯落下的泪水，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他再次上前一步，距离近得沈清璃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不是剧本。”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热度，“我对你的关注、欣赏，甚至是……心动，都是真的。沈清璃，我……”
过去的C和D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别说了！”沈清璃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他的靠近烫到，“你的‘心动’，我承受不起。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可以吗？”
“回不去了。”顾宸渊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里面是势在必得的强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从我决定靠近你的那一刻起，就回不去了。沈清璃，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着，竟然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刹那——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走廊里骤然响起。
沈清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掌因为剧烈的撞击而阵阵发麻。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但她倔强地仰着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顾宸渊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侧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他维持着偏头的姿势，好几秒没有动。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沈清璃压抑的抽泣声。
终于，顾宸渊缓缓转过头，看向沈清璃。他的眼神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怒意。他从小到大，恐怕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沈清璃被他眼中那骇人的冷意吓得心脏一缩，但她依旧挺首了脊背，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尽管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这一巴掌，是打你的欺骗和玩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顾宸渊，游戏结束了。我不是你的玩物。”
说完，她不再看他脸上那复杂可怖的神情，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并且迅速反锁。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沈清璃脱力般地滑坐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
门外，一片死寂。
顾宸渊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红肿的脸颊，眼神里的暴风雪渐渐平息，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那个蜷缩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的纤细身影。
良久，他终于缓缓转身，迈步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沉重而缓慢。
游戏结束？
不。
顾宸渊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执拗的弧度。
对于他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结束”这两个字。尤其是，当他发现这件东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珍贵和……难以驯服的时候。
这仅仅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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