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抬枪的轰鸣和五杆雷火铳的爆响,几乎在同一时刻撕裂了野狼坡上空压抑的空气。这一次齐射,王恪和赵虎憋了太久,目标也选择得极其刁钻——正是那群因为浓烟和呐喊而出现片刻迟疑、稍稍聚集的马匪!
粗大的铁砂、碎铁片和钢珠,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
人喊马嘶的惨叫声骤然拔高,至少七八个马匪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更有十几人受伤落马,原本凶悍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队形出现了明显的混乱!
“官兵来了”的呼喊和那三股冲天的浓烟,像是一根毒刺,扎进了每个马匪的心里。他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最怕的就是撞上成建制的官兵。虽然没看到官兵的影子,但那诡异的浓烟和对方突然爆发的猛烈火力,让他们不由得心生疑惧。
那个戴着狐皮帽的马匪头领,勒住躁动的黑马,惊疑不定地看着车阵后方,又看看身边倒下的弟兄,蜡黄的脸上肌肉抽搐。他吃不准这到底是对方的疑兵之计,还是真有援兵到了。继续打下去,就算能啃下这块硬骨头,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万一再被官兵包了饺子……
“风紧!扯呼!”
狐皮帽头领终究不敢赌,发出一声满含不甘的唿哨,率先拨转马头,朝着野狼坡深处窜去。
头领一退,本就心生退意的马匪们更是再无战意,发一声喊,如同退潮般跟着溃散,连同伴的尸体和受伤的坐骑都顾不上了,转眼间就消失在起伏的丘陵和枯黄的蒿草之中。
来得快,去得也快。
荒野上,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和浓重的血腥气。
车阵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首到确认马匪真的退走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疲惫才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赢了……我们又赢了!”有人在地,失声痛哭。
“孩子!我的孩子啊!”失去孩子的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这声音比刚才的战斗更让人心碎。
王恪从一辆大车后站起身,握着左轮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过度用力后的脱力。他看了一眼车阵外围,倒毙的骡马,散落的货物,还有那几具族人和亲卫队员冰冷的尸体……
胜利的代价,太过惨重。
他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王柱!带人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统计伤亡损失!”
“来顺!警戒不能松!马匪狡诈,防止他们去而复返!”
“赵虎,收缴所有能用的战利品,马匹、武器,一点都不能落下!”
“福伯,安抚族人,清点物资,看看我们还剩多少家当!”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混乱的场面开始逐渐恢复秩序。亲卫队员们忍着悲痛和疲惫,开始执行命令。族人们也自发地行动起来,帮忙照顾伤员,收敛遗体,整理散乱的物资。
经过清点,损失让王恪的心沉到了谷底。
阵亡十一人,其中亲卫队员三人,普通族人八人(包括那个被掳走的孩子,生死未卜)。重伤七人,轻伤二十余人。
损失骡马二十八头,大车损坏五辆,部分粮食、布匹等物资在混乱中被劫掠或损毁。
唯一的收获是缴获了九匹还算完好的战马,十几把马刀,以及一些弓箭。
经此一役,队伍减员严重,机动性和物资储备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更重要的是,士气虽然因为再次击退强敌而有所提振,但那种亲人罹难、前途未卜的悲观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暗中蔓延。
王恪知道,不能再这样盲目地走下去了。队伍需要休整,需要时间舔舐伤口,更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来恢复元气。
他摊开那张简陋的地图,目光在“野狼坡”附近逡巡。罗三爷说过,对岸不太平,这野狼坡就是第一道坎。但马匪选择在这里设伏,也说明这附近应该有水源,丽娜来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有相对适合藏身和活动的地形。
他叫来王柱和几个本地招募的、对周边地形略有了解的家丁。
“这野狼坡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易守难攻,靠近水源,能让我们暂时落脚休整的?”
一个年纪稍大的家丁,名叫李老蔫的,搓着手,怯生生地开口道:“少……少爷,野狼坡往东北再走十来里地,有个地方叫‘葫芦口’。两山夹一沟,入口窄,里面地方却不小,还有个冬天不冻的山泉水眼。就是……就是听说那地方不太干净,早些年好像是个土匪窝子,后来不知道为啥荒废了,邪性得很,平时没人敢去。”
葫芦口?两山夹一沟?易守难攻?还有水源?
王恪眼睛一亮!这不正是他理想中的临时根据地吗?
“邪性?”王恪不以为意,“再邪性,还能比活人邪性?带路!就去葫芦口!”
当下,王恪下令,轻装简从,损坏无法修复的大车就地拆解,有用的零件带走,其余舍弃。阵亡者就地掩埋,做好标记。伤员集中到几辆完好的大车上。队伍拖着疲惫伤残之躯,在李老蔫的指引下,朝着东北方向的葫芦口进发。
一路上,气氛悲壮而沉默。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抵达了李老蔫所说的葫芦口。
果然是一处天然的要塞!入口处仅容两辆大车并行,两侧是陡峭的、布满风化岩石的山崖。穿过狭窄的入口,里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呈葫芦形的山谷,面积不小,足以容纳他们这支队伍还有富余。谷地中央,果然有一眼泉水,汩汩冒着热气,在西周的严寒中显得格外珍贵。山谷三面环山,只有入口一个出口,只要守住入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山谷里确实有些破败的痕迹,一些倒塌的木屋架子,几个积满枯叶的土坑,像是以前有人居住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废和腐朽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王恪当即决定,“立刻扎营!车辆堵住入口,构筑工事!亲卫队轮流值守山口!其他人,清理出一片地方,搭建窝棚,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相对安全的环境,幸存下来的人们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开始忙碌起来。砍伐山谷内的枯树搭建窝棚,用石块加固入口工事,取水烧饭,救治伤员……虽然依旧悲戚,但总算有了一丝安顿下来的踏实感。
王恪亲自查看了那眼泉水,水质清冽甘甜,让他放心不少。他又带着王柱、赵虎等人,将整个山谷仔细巡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出口和潜在的威胁。
当晚,人们挤在刚刚搭好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窝棚里,围着篝火,吃着热乎的食物,虽然简陋,但比起前几日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己是天壤之别。
王恪没有休息,他坐在自己的小窝棚里,就着篝火的光亮,开始规划接下来的日子。
休整是必须的,但绝不能坐吃山空。伤员需要时间恢复,损坏的车辆需要修复,更重要的是,必须尽快恢复并提升自保能力。缴获的九匹战马是个宝贝,可以组建一支小型的骑兵侦察队。鸟枪、抬枪需要维护,火药铅子需要补充。
还有……粮食。明面上的粮食经过连番消耗和损失,己经撑不了太久了。他必须想办法,让空间里的那些高产种子,尽快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他看了一眼窝棚外黑沉沉的夜空,又看了看山谷入口处亲卫队员巡逻的模糊身影。
葫芦口,将是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据点。
立足于此,方能图谋将来。
乱世求存,他终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然而,就在王恪沉思之际,负责值守山谷入口的来顺,带着一个穿着破旧羊皮袄、面容被寒风冻得通红的陌生汉子,匆匆走了过来。
“少爷,抓到个探路的!他说……他是北面‘靠山屯’的猎户,想用皮子跟咱们换点盐。”
王恪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猎户。
靠山屯?猎户?换盐?
在这刚刚经历血战、人困马乏的深夜?
他的手指,无声地搭在了腰间的左轮枪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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