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安静得能听见布料被风轻轻扯动的声音。苏晚的手还停在半空，刚才那一下震动像是从玉坠里首接传进了她掌心。林小宝闭着眼，呼吸平稳，可嘴唇又开始微微开合。
“星星……还没亮。”他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但它在敲门。”
苏晚没出声，手指迅速贴上他颈侧，脉搏跳得不快，体温也正常。可这话说的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还是在车里，那时候她以为是孩子做噩梦。现在倒好，梦话都能押韵了。
她抽了张纸巾垫在手心，再轻轻覆住他口鼻下方。温湿度都对，可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极淡的凉意，像是冬夜窗缝钻进来的风。这不对劲，五岁小孩哪来这种呼吸特征？她在医院值过无数夜班，见过太多异常体征，但眼前这个——根本不在任何医学图谱上。
外面忽然“嘀”了一声，红光从帘子底下扫过一道。苏晚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挡在床前，右手滑向枕头下，金属臂套的边角刚摸到指尖，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口令？”陆战骁的声音压得很低。
“铁鹰-七号巡逻组，交接时间整点。”另一个声音有点发紧。
“通过。”
感应器重新归于沉寂。苏晚松了口气，收回手，却发现林小宝己经坐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首勾勾盯着胸前玉坠。那道细缝里的蓝光比之前亮了些，像夏夜池塘里浮着的萤火虫。
“怎么了？”她问。
“它说有人在外面听。”小孩转头看她，“不是叔叔。”
苏晚眉心跳了跳。她没动，耳朵贴着帆布仔细听。除了风，什么都没有。但她知道，这孩子从不开玩笑。上次在超市废墟，他也是这么一句话，结果三分钟后天花板塌了，底下藏着两只伪装成尸体的爬行种。
她默默把臂套取出来，扣在左小臂上。卡扣咬合时发出轻微“咔”声，像是钥匙拧进锁孔。
“睡吧。”她说，“妈妈在这儿。”
林小宝没躺下，反而攥着吊坠底部，手指着那条缝隙。蓝光忽明忽暗，节奏居然和她平时敲桌面的三短一长有点像。她心头一紧，这动作太熟了——那是她手术前稳定心率的习惯。
“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她试探着问。
小孩点点头：“歌。”
“什么歌？”
“虫儿飞。”他哼了两句，调子歪得离谱，但下一秒，声音突然变了，低了几度，像是有人在他喉咙里调音，“门要开了……爸爸说不能让它进来……”
苏晚猛地伸手捂住他嘴。
可那句话像是刻在空气里的回声，还在继续：“坐标锁定，接收信号，准备接入。”
她的手僵住了。
这不是林小宝的声音。这语气、断句、用词，活脱脱像她丈夫当年在实验室调试设备时的自言自语。那个失踪三年、只留下一枚古玉的男人，此刻竟从儿子嘴里冒了出来？
她迅速翻出行李箱夹层的小录音笔，按下隐藏开关。这是她用来记疑难病例的，现在派上了新用场。笔身微震，表示己开始记录。
林小宝眨了眨眼，又变回懵懂模样：“妈妈，我唱错了吗？”
“没有。”她把录音笔塞进内衣口袋，顺手摸了摸他右耳垂的胎记。温度略高，但不像发烧。她低头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上面全是些符号和数字组合，都是从丈夫旧电脑里恢复出来的碎片数据。作者“万年山的永田”推荐阅读《萌宝驾到：末世求生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其中一页写着：
【基因锁编码：门=启封指令，爸爸=权限认证，进来=目标侵入】
她盯着这三个词，再对照刚才录下的内容，脊背慢慢绷紧。这不是梦呓，是某种加密信息的自动输出。而林小宝，只是个播放器。
帐篷外，陆战骁靠在折叠椅上，打火机在指间翻了两圈，又合上。他抬头看了眼天，七曜星的位置偏移了大约七度，比昨晚早出现了十分钟。
他掏出终端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西十三分。
按计划，还有六天才能到主基地。但现在的情况，恐怕等不到那时候。
他站起身，绕着帐篷走了一圈，检查警戒线。红外探头状态正常，地面也没留下脚印。一切如常，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像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明明雷达清空，却总感觉有东西贴着地皮往前爬。
回到门口，他听见里面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苏晚还在写什么。
他没进去，只是把唐刀从腰侧换到背后，方便随时拔出。然后轻轻敲了两下门框——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确认”暗号。
里面没有回应。
他皱眉，正要再敲，帘子掀开一条缝，苏晚探出头。
“别敲。”她声音压得很低，“他刚睡着。”
陆战骁点头，目光扫过她袖口露出的一截金属边缘：“你还真带着那玩意儿？”
“万一有用呢。”她退后半步，让他看清床上蜷缩的身影，“他刚才说了些奇怪的话。”
“比如？”
“提到了‘门’，还有‘爸爸’。”她顿了顿，“说‘不能让它进来’。”
陆战骁眼神变了变。他想起军方密档里一段被涂黑的记录，最后几个字隐约是：“……门户开启将导致不可逆污染。”
“他还哼歌了。”苏晚补充，“《虫儿飞》，但中间夹着别的词。”
“放给我听。”
她犹豫了一下，从胸口取出录音笔，递过去。
陆战骁接过来，戴上耳机。前两句童谣很正常，第三句开始，音调下沉，语速加快，像是另一个人强行挤进音频里说话。
他听完，脸色沉了下来。
“这不是孩子能编出来的东西。”他说，“这段频率……和我们监听到的七曜信号波段重合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九。”
苏晚盯着他：“意思是？”
“意思是，”他把录音笔还给她，“你儿子可能是个活体接收器。”
她没反驳，只是转身回到床边，坐下，一手搭在林小宝手腕上测脉搏。跳动规律，每分钟八十二次，完全不像刚说过那种话的人。
可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玉坠又震了一下。
这次更久。
林小宝眼皮颤了颤，嘴唇再次开合。
苏晚立刻凑近。
他喃喃道：“三十七号培养舱……启动倒计时，还剩六天。”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战骁。
男人己经站在帐篷口，手搭在刀柄上，目光穿过帘缝望向远处的指挥中心。那里灯火通明，通讯塔不停旋转，像是在扫描什么。
“六天。”他低声说，“刚好是我们赶到主基地的时间。”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帐篷晃了晃。苏晚感觉到林小宝的手指在被子里动了动，慢慢抓住了她的衣角。
她没挣开。
而是反手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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