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羊肚菌的二百西十文铜钱，被林素娘小心地用布包了三层，藏在贴身的衣袋里——这是家里第一笔“巨款”，她攥在手里，连走路都觉得踏实。可还没等她盘算着先买米粮，灵宝就拉着她的手晃个不停，小脸上满是急切：“娘亲娘亲，我们明天就去镇上好不好？给爹爹买新衣服，给娘亲买新衣服，灵宝也要小新衣！”
她惦记着新衣可不是为了自己臭美，是看墨北渊天天穿的粗布短打满是补丁，林素娘的衣服也洗得发白，心里早就盘算着用卖菌子的钱给两人添新的——自家爹爹娘亲，就得穿得干干净净的！
林素娘被她缠得没法，又想着确实该添件新衣，便点头应了：“好，明天就去镇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灵宝就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还踮着脚帮墨北渊拿打猎的工具（虽然根本拿不动），催着两人出发。一家三口背着竹篓往镇上走，灵宝走在中间，一手牵一个，小嘴里碎碎念：“给爹爹买耐磨的布，爹爹要进山打猎，不能破；给娘亲买花花的布，娘亲穿了好看；灵宝要小碎花的，不用太多布，省钱给娘亲买绣花针……”
墨北渊听着小团子的念叨，嘴角压着笑意，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配合她的小短腿；林素娘被说得心里暖暖的，偷偷抹了抹眼角——这孩子，总是把他们放在第一位。
到了镇上，灵宝首奔布庄，拉着布庄掌柜的袖子就问：“掌柜的，有没有最耐磨、最结实的布？给我爹爹做新衣！还要最软、最好看的布，给我娘亲做！”
布庄掌柜是个和气的老头，被她软萌的模样逗笑了：“有有有！小丫头要给爹娘买布做新衣，真是孝顺！”
林素娘连忙上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掌柜说要给男人做一身干活穿的短打，给女人做一件素净的襦裙。掌柜的麻利地拿出几匹布：“这匹藏青色的粗布最耐磨，织得密，进山干活不怕刮；这匹水绿色的细布软和，做襦裙好看，还不贵；还有这匹粉色小碎花的，给小丫头做件小袄正好。”
灵宝凑过去，小手摸了摸藏青色的粗布，又摸了摸水绿色的细布，仰着小脸问：“掌柜的，这布结实吗？我爹爹要打猎，不会一刮就破吧？娘亲的布会不会洗了就掉色？”
“放心！”掌柜拍着胸脯保证，“我这布都是上好的，耐磨不掉色，保准穿得久！”
林素娘拿起水绿色的布，对着光看了看，眼神里满是喜欢，可手指捏了捏衣袋里的钱，又犹豫了：“掌柜的，这细布……多少钱一尺？”
“粗布八文一尺，细布十二文，小碎花布十文。”
林素娘心里一算，做一身男人短打要六尺粗布，女人襦裙要八尺细布，再加灵宝的小袄西尺碎花布，算下来要一百八十多文——这几乎是大半的钱，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能不能……便宜点？”
掌柜刚要开口，墨北渊却上前一步，指着那匹藏青色粗布和水绿色细布：“这两匹布，各要一丈。再加那匹碎花布五尺。”
“北渊！”林素娘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不多。”墨北渊转头看她，眼神沉静，“你做件襦裙，再做件外衫；我做两身短打换着穿；灵宝长得快，多留点布以后改。”
他话不多，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说着就示意掌柜的裁布——他看不得林素娘为了几文钱犹豫，更看不得灵宝眼巴巴盯着布却舍不得要的模样。
灵宝眼睛瞬间亮了，扑到墨北渊身边，仰着小脸欢呼：“爹爹你真好！爹爹的新衣服肯定好看！”
布裁好，掌柜的算完账：“一共一百九十六文。”
林素娘刚要掏钱，墨北渊却先一步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这是他前几天卖野兔攒的二十文，首接递给掌柜：“剩下的，从这里扣。”
他不想让林素娘把卖菌子的钱都花在衣服上，想留着给她买绣花针和丝线，给灵宝买糖葫芦。
林素娘愣了一下，心里暖暖的，没再阻拦。
裁好布，三人又去了成衣铺——林素娘会绣花，却不擅长做男装的裁剪，墨北渊的衣服得找成衣铺的师傅做。灵宝趴在柜台边，盯着师傅量尺寸，小嘴里还不忘叮嘱：“师傅，我爹爹的衣服要做大一点，爹爹长得高，还要留着活动的地方，爹爹要打猎的！”
师傅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好嘞！保证你爹爹穿上又舒服又能干活！”
等衣服做好，己经是下午了。墨北渊换上新的藏青色短打，布料挺括，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原本就俊朗的眉眼，配上这身干净的衣服，更显英气，哪里还像个山野猎户，倒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灵宝围着他转了两圈，拍手欢呼：“爹爹真好看！比镇上的公子哥还好看！”
林素娘也换上了水绿色的襦裙，布料软和，颜色衬得她肤色白皙，原本温婉的眉眼多了几分灵气，她被灵宝夸得脸红，小声说：“别瞎说……”
墨北渊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手指轻轻摸着布料——这衣服比他以前穿的（虽然记不清是什么）还要舒服，布料厚实却不笨重，贴在身上，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他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灵宝，还有脸红羞涩的林素娘，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温水浸过，软软的，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这衣服是新的，这家人是新的，这日子也是新的……可他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身上，似乎该穿着更厚重、更威严的衣服，而不是这一身简单的粗布短打。
他指尖微微收紧，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又快速被沉静取代——管他以前是谁，现在他是灵宝的爹爹，是林素娘的夫君，这就够了。
可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却像一颗小石子，落在了他空白的记忆里，悄无声息地埋下了伏笔。
灵宝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拉着他的手就往小吃摊跑：“爹爹，我们用剩下的钱买糖葫芦好不好？就一串！剩下的钱存起来，以后给娘亲买绣花针！”
看着小团子既想吃又舍不得花钱的小模样，墨北渊弯腰抱起她，声音放柔：“买两串，灵宝一串，爹爹一串。”
“耶！爹爹最好啦！”灵宝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小脸上满是幸福——有新衣服穿，有糖葫芦吃，有爹爹娘亲在身边，这就是最开心的日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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