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渊深处,远离主洞窟喧嚣与灯火的地方、
一处隐秘潮湿、岔道密布的溶洞内,三男三女正摒息凝神,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
唯一的微弱光源来自领头中年男子手中高举的火把,昏黄跳动的火焰勉强撕开浓稠的黑暗,照亮脚下湿滑、布满苔藓的崎岖小道和头顶嶙峋欲坠的钟乳石。
“殿下,这边小心脚下。”
中年男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侧身让过一处突出的锋利岩角,将火把探向一个更为狭窄的缝隙。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身形纤弱、脸上布满狰狞疮疤的年轻少女。
她脚步迟疑,声音里充满了不安:“我们真的必须这样逃离吗?那个买下我们的人或许”
中年男子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少女,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眼中深重的忧虑:“公主殿下,请恕我直言,那个人虽然与我们同出仪地,但他身上藏着太多可怕的秘密,那些鬼草,那块黑石,让我想起了卡科萨的日子我们在他身边多待一刻,暴露身份的风险就多一分,这是最后的机会,绝不能回头。”
丑陋少女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可是我们又能逃到哪里?我叔叔的爪牙穷追不舍,这个仪地人拥有军队,势力扩张如此迅猛,也许他才是我们对抗叔叔、甚至重返仪地的一线希望?”
“希望?”
中年男子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绝望,仿佛被这个天真的想法刺痛:“公主殿下,请您清醒,仪地如今在蔚蓝朝天子的治下,卡科萨也被你的叔叔残酷统治,就算能回去,等待我们的也绝不是王座,而是冰冷的铁笼和断头台,我们唯一的宣称,只存在于卡科萨那些还心存旧主的可怜人心中,在隐海之外,它一文不值。”
丑陋少女倔强地摇头,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但这个仪地人不同,他掌握了鬼草和黑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正在探寻它们的秘密,否则他怎么可能…”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铛!铛!铛——!”
一阵密集冰冷的金铁撞击声,骤然从溶洞幽暗的深处传来。
“不好!”中年男子脸色剧变,瞬间拔出了腰间的短刃,另外两名男性护卫也如临大敌,迅速将丑陋少女和另外两名女子护在中间。
然而,他们的反应还是太迟了。
“呼啦——!”
前后信道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数量众多的火把瞬间撕裂。
刺目的光芒中,无数沉默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
正是龙灵守卫。
他们将中年男子一行人死死钉在原地。
绝望瞬间淹没了中年男子一行人。
酷刑渊,海蚀洞大厅。
鲸油灯的火光将巨大的空间染上一层昏黄而肃杀的色调。
刘潜高踞于粗糙石凿的主座之上,杰琳娜和杰妮丝姐妹分坐两侧,前者眼神锐利,手按剑柄,后者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则充满了审视与好奇。
大厅中央,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
六名逃亡者被龙灵守卫牢牢按着跪倒在地。
中年男子和两名男性护卫被粗粝的麻绳以专业的手法捆得结结实实,脸上带着新鲜的瘀伤和血痕,显然是抓捕时激烈反抗留下的印记。
而丑陋少女和另外两名女子则只是被简单地缚住了手腕。
刘潜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几个人,他的声音在大厅的石壁间回荡:
“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从瓦兰提斯的奴隶广场开始,你们混入我的队伍,目是什么?窃取我的鬼草,又是为了什么?”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大厅。
刘潜对着离中年男子最近的一名龙灵守卫,极其轻微地挥了挥手。
“锵——!”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那名龙灵守卫猛地抬起了手中的瓦雷利亚钢长剑,瞬间锁定了中年男子身旁一名年轻护卫的头颅,剑刃撕裂空气,带着非人的速度和力量,毫不留情地斩落。
“住手!我说!!!”
千钧一发之际,中年男子目眦欲裂,嘶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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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在距离护卫脖颈仅剩一寸的地方骤然停滞,冰冷的剑气甚至削断了他几根飞扬的发丝。
护卫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死亡的阴影让他几乎窒息。
刘潜的目光转向中年男子,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中年男子急促地喘息着,试图组织语言:“大人,我们和您一样,确实来自仪地,只是只是遭遇了兵祸,不幸沦为奴隶,流落他乡”
刘潜的眉头厌恶地拧紧。
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应,目光再次瞥向那名持剑的龙灵守卫。
“请不要伤害他们,我说实话,我说全部的实话”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是那名丑陋少女。
刘潜抬了抬手,龙灵守卫的剑再次凝固在半空。
丑陋少女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斗却清淅地响起:“我们并非来自仪地本土,也非雷岛,我们的故乡是卡科萨。”
“卡科萨?”
刘潜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针。
这个名字触动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
那是位于远东拂晓山脉深处、隐海南岸的一座孤悬于世的域外之城。
它不在现任仪地名义的统治者——蔚蓝朝天子的版图之内,而是被一个自封为“黄朝第六十九代直系后裔”的强大巫师所盘踞。
黄朝,那是在蔚蓝朝之前统治仪地数百年的古老王朝。
丑陋少女的声音沉重:“我们混入您的队伍,是为了躲避追杀,来自我的亲叔叔,卡科萨现任僭主巫师的追杀。”
她的话语如同揭开一幅血腥的画卷:“我的父亲,是卡科萨上一任合法的领主,但就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那个被权力和黑魔法腐蚀的恶魔,我的叔叔,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了我的父亲,篡夺了领主权柄,之后,他将我软禁在幽暗的高塔之中,只等他认为合适的时机,便会取我性命,是他的贪婪和残忍,逼得我们不得不逃。”
“在几位忠诚侍卫、侍女的舍命帮助下,我才侥幸逃出了那座被诅咒的城市,一路向西,颠沛流离,在瓦兰提斯伪装成奴隶,然后遇到了您。”
丑陋少女的目光复杂地看向刘潜。
刘潜盯着她:“你姓柴?”
黄朝的皇室姓氏是柴姓。
丑陋少女用力点头:“是的,我的名字,是柴仪。”
一旁的中年男子挺直脊背,大声补充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卡科萨的合法继承人,仪地唯一正统统治者,黄朝公主”
“停。”
刘潜冷冷地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陈词,心中涌出一丝不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虚妄的头衔苍白得可笑。
他看着中年男子因激动和屈辱而涨红的脸,声音平淡无波:“我记得你,你叫罗文,对吧?”
罗文咬着牙,艰难地点头:“是我,尊贵的阁下,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的公主殿下,昨夜之事,是我们鬼迷心窍,我们愿意道歉,并倾尽所有赔偿您鬼草的损失,只求您放公主一条生路。”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带着哀求。
“道歉?赔偿?”刘潜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如果道歉和赔偿就能抹平背叛与盗窃,那这世上还要刀剑和律法做什么?你们潜入我的禁地,窃取我的秘宝,被我擒获,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现在的你们,不是公主,也不是侍卫,只是我的阶下囚,放你们离开?”
他缓缓摇头,眼神如同寒潭深渊:“绝无可能。”
柴仪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声音决绝:“大人,如果您能发发慈悲,帮我杀死我那个弑亲纂位的叔叔,为我惨死的父亲报仇雪恨,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刘潜俯视着跪伏在地、卑微如尘的“公主”,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为了你一个虚无缥缈、毫无保障的承诺,我就要去万里之外,与一个素未谋面、实力不明的巫师结下死仇?柴仪公主,你的承诺,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它能给我仪地的王冠吗?”
柴仪闻言,身体剧烈地颤斗着。
片刻的死寂后,她开口道:“大人,我知道您一直在尝试种植鬼草,但我可以告诉您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鬼草如何真正大规模生长的秘密。”
刘潜闻言,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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