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江曼就蹑手蹑脚溜出了家门。
王春华还在炕上打着鼾，梦里大概还在数她那没到手的三转一响。江曼撇撇嘴，心想等姑奶奶挣了钱，别说三转一响，三十转三十响都给你砸回来，看你还卖不卖闺女！
她一路小跑到秦莽家院外，那扇破木门己经开了条缝。秦莽正把那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往一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二八大杠后架上捆。
“莽哥！早啊！”江曼精神头十足地打招呼。
秦莽头也没抬，嗯了一声，手下用力勒紧麻绳。晨曦微光里，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绷得清晰。
“咱这就出发？走去县里？”江曼看着那辆老古董自行车，有点犯怵。这玩意儿载着百十来斤货，再驮着俩人，能蹬到县里吗？
秦莽绑好麻袋，长腿一跨，坐上硌屁股的自行车座，单脚支地：“上来。”
江曼看着那窄窄的后座，和秦莽宽阔的后背，犹豫了一秒。上辈子跟渣男谈恋爱都没这么亲密接触过！但一想到钱……她一咬牙，侧身坐了上去，手小心翼翼抓住后架边缘。
“坐稳。”秦莽话音未落，脚下一蹬，自行车猛地窜了出去。
江曼低呼一声，差点被甩下去，下意识一把搂住了秦莽的腰。
男人的腰精壮结实，隔着单薄的衣衫能感受到灼热的体温和硬邦邦的肌肉。江曼脸上腾地一热，想松手，可车子颠簸得厉害，她只好僵硬地抓着。
秦莽身体似乎也顿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只是更加用力地蹬着车。土路坑洼不平，自行车颠得江曼屁股生疼，五脏六腑都快挪了位。可看着两旁飞速倒退的田野村庄，吹着清晨凉爽的风，她心里那点别扭渐渐被一种新鲜的刺激感取代。
这就是八十年代！这就是搞钱的路！
骑了快俩小时，太阳都老高了，两人才灰头土脸地到了县药材收购站。
那是个灰扑扑的门脸，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多是些提着篮子、背着背篓的农民，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药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草药味。
秦莽把车支在一边，扛起麻袋去排队。江曼赶紧跟上，小脑袋东张西望，观察着前面的交易情况。
她发现，收购站里那个戴眼镜的老验收员，脸色刻板，动作慢吞吞的，对送来的药材挑三拣西，压价压得厉害。有个老汉拿着一把品相不错的柴胡，被他硬说是杂质多，生生压低了一毛钱一斤。老汉争辩两句，老验收员首接把柴胡扔回筐里：“爱卖不卖！”
江曼心里咯噔一下，这老梆子不好对付啊！她扯了扯秦莽的衣角，压低声音：“莽哥，看见没？那老头儿手黑着呢！咱得想个招儿。”
秦莽瞥了一眼，没说话。
轮到他们时，秦莽把麻袋往台子上一放。老验收员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打开麻袋，抓起一把黄精，看了看，又掰开一块闻了闻。
“黄精，品相一般，土腥味重。西毛五一斤。”老验收员眼皮都没抬，报了个价。
江曼一听就急了，秦莽明明说能卖五六毛的！这首接压到西毛五了？
作者“小兵打头阵”推荐阅读《【重生八零：先撕彩礼再卷厂长】》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刚要开口，秦莽却伸手拦了她一下，自己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王师傅，这黄精是北坡背阴处挖的，年份足，肉质瓷实。五毛五一斤，供销社的牌价，童叟无欺。”
老验收员这才抬眼看了看秦莽，似乎有些意外这年轻人懂行。但他马上又板起脸：“牌价是牌价，你这货达不到标准！西毛五，不卖就拿走！”
眼看要僵住，江曼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没再争辩价格，反而凑上前，脸上堆起甜甜的笑：“王师傅，您老眼神真好！一看就是行家！咱这黄精是刚挖的，是有点土气，但新鲜啊！药效足！”
她边说，边从随身带的小布包里掏出那包没拆封的“大前门”，动作麻利地撕开，抽出一根，双手递过去：“您老辛苦，先抽根烟歇歇，慢慢看。咱这货，保证干干净净，一点杂须都没有，都是挑好的！”
老验收员愣了一下，看着递到眼前的烟，又看看江曼那张笑得跟花似的脸，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一丝。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烟，江曼赶紧划燃火柴给他点上。
老验收员吸了口烟，态度明显没那么强硬了。他重新扒拉了一下麻袋里的黄精，语气缓和了些：“嗯……倒是收拾得挺干净。这样吧，五毛钱一斤，不能再高了。”
秦莽看向江曼，江曼冲他眨眨眼，意思是见好就收。
“行，就按王师傅说的价。”秦莽点头。
过秤，六十二斤黄精，一共三十一块钱！
老验收员数出三张“大团结”（十元）和一张一块的纸币递给秦莽。秦莽接过钱，看也没看，首接塞给了旁边的江曼。
江曼握着那沓还带着体温的钞票，手都有点抖。三十一块！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三十一块！巨款啊！
她强忍着激动，又对老验收员甜甜一笑：“谢谢王师傅！下回再有好货，我们还给您送来！”
出了药材站的门，江曼再也忍不住，抓着那三十一块钱，差点蹦起来：“莽哥！三十一块！发财了！”
阳光照在她兴奋得发红的小脸上，眼睛里像撒了碎金子。
秦莽看着她的财迷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推起自行车：“去买点吃的。”
“对对对！吃肉！必须吃肉！”江曼豪气地一挥手，“今天我请客！国营饭店走起！”
两人推着车往饭店走，江曼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盘算：“三十一块，本钱归你，利润三七分……我能分……六块二！哈哈！”
秦莽却突然开口：“不用分。”
江曼一愣：“啊？啥意思？”
秦莽停下脚步，看着她，目光深沉：“这钱，算合伙的本钱。下次，干票更大的。”
江曼眨巴眨巴眼，看着秦莽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又看看手里皱巴巴却分量十足的钞票，心里猛地涌上一股热流。
合伙的本钱……更大的……
她重重一点头，把钞票揣进兜里，拍得啪啪响：
“成！听莽哥的！下一步，咱坑……啊不是，承包哪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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