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冬的晨光，刚漫过院墙头就被寒风刮得散了。晓芸蹲在被撬坏的院门前，指尖摸着锁孔里的木屑——是17集李老板撂下狠话后，夜里派人撬的，还好屋里的袄活和娘的旧布没丢，可心里总悬着块石头，怕他真来毁要搭的小棚。
“芸儿，别瞅了，先去搬木方！” 林建国扛着根断了头的扁担出来，肩膀上还沾着砖厂的灰，“二伯说他家柴房堆着旧木方，是以前盖鸡窝剩下的，咱去扛回来，不用花钱。” 他的声音比17集躲在柴房时亮了些，却还是不敢首视晓芸的眼睛——昨天李老板推搡妹妹时他没敢上前，夜里翻来覆去没睡，满脑子都是爹娘“护好妹妹”的嘱托。
晓芸赶紧把撬坏的锁卸下来，用铁丝缠了缠将就用，又揣上给供销社交活的半块袄片——顺路要去王婶家借旧膜，还能让她帮忙看看绣得合不合规。刚拐过巷口，就看见王婶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拎着块发黄的塑料膜，边缘破了个洞，却还结实：“17集听你说想搭棚种菜，我翻出这旧膜，是前年报红薯窖剩下的，缝缝就能用，不用你跑一趟。” 她还塞给晓芸一把干菠菜种，“这是去年留的好种，撒在棚里，一个月就能吃，省得总吃咸菜。”
两人扛着旧木方、抱着旧膜往菜地走，刚过17集李老板手下拦路的石桥，两个穿黑棉袄的身影就晃了出来。“就你们俩，还想搭棚？” 其中一个踹了脚地上的木方，“李老板说了，敢搭就给你们拆了，识相的把袄活钱交出来！” 说着就伸手去抢晓芸怀里的袄片——这是要给供销社的活，领不到工钱，连玉米糊糊都喝不上了。
“别碰她的活！” 林建国猛地把晓芸拽到身后，手里的扁担横过来，挡住对方的手。他的胳膊还在抖，却把腰杆挺得比17集首，想起夜里砖厂工头说的“你妹冻着送绣活，你倒躲着”，愧疚压过了怯懦：“17集你们撬我家锁，今天还想抢活？再闹我就找村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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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菜地，张大爷扛着钉锤也来了，手里还拎着半袋钉子：“17集李老板那事我听说了，咱帮你把棚搭牢点，看他敢拆！” 李婶也拎着草木灰过来：“撒在土里能保暖，菜苗长得快，熟了我来买两把，给娃包包子。” 大家围着半分地的小角落忙活——旧木方锯成半人高的架子，王婶的旧膜缝上补丁铺在顶，不够的地方用林建国从砖厂捡的废塑料布拼上，张大爷帮着用钉子钉牢，晓芸则在旁边撒菠菜种，指尖沾着土，却比攥着针时踏实。
太阳偏西时，小棚终于搭好了。也就两米宽、三米长，矮矮的架在地里，塑料膜被风吹得“哗啦”响，却透着股实在的盼头——等菜熟了，就能不用总啃咸菜，还能省点买粮的钱。林建国坐在棚边的石头上，胳膊上的伤口用晓芸的旧布条包着，看着妹妹给菜苗浇水，小声说：“今晚我在这守着，李老板要是来，我跟他拼。” 晓芸递来个菜窝窝：“哥，冷了就吃口，别冻着。”
回到屋里，晓芸坐在煤油灯前，继续缝给供销社交的袄片。指尖扎破了，她含在嘴里吮了吮，看着窗外棚子的方向，嘴角悄悄来——日子再难，有哥护着，有邻里帮着，总能熬过去。可转念一想，李老板的人没讨到好，说不定还会来闹，她赶紧攥紧手里的针，把袄活赶得更急了——先拿到工钱买粮，才能守住这刚搭起来的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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