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化作光粒，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一抹萦绕在钟楼宅内的非人寒意，也随之抽离。书房里，尘埃在从脏污窗户透进的几缕昏黄阳光中缓缓浮动，呈现出一种暴风雨过后、死寂般的宁静。之前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刺骨的冰冷荡然无存，只剩下老宅固有的陈腐和空旷。
环境检测仪屏幕一片健康的翠绿，读数稳定在背景水平。那部古董电话静静地挂在墙上，褪去了所有诡异，变成了一件纯粹的、蒙尘的旧物。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和精神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叶挽音淹没。她腿一软，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一个落满灰尘的书架，才勉强站稳。心脏还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提醒着她刚才经历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做到了。她真的凭借自己的分析和决断，完成了一次“调律”。没有毁灭，只有安抚与释然。然而，预想中的狂喜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生理疲惫与心灵震撼的复杂情绪。那个女性虚影最后释然又悲伤的笑容，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
这就是“调律师”的工作吗？不仅仅是解决麻烦，更是首面这些被规则扭曲的、来自过往的悲鸣与执念。每一次成功，都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他人的生离死别。
谢临川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靠在门框上，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右眼眼角那抹未干的血痕显得格外刺目。连续维持静滞力场、动用量天尺，最后甚至准备启用消耗巨大的“断离符”，显然对他的负担不小。他微微闭着眼，胸膛起伏的幅度比平时略大，似乎在平复着呼吸和体内翻涌的【信息残响】。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谢临川才首起身，从他那件看似容量有限的黑色西服内袋里，摸出了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向叶挽音。
动作自然，甚至带着他惯有的几分随意。
但叶挽音却愣了一下。这不是命令，不是交易，甚至不像是照顾。这个简单的动作，更像是一种……同伴之间的默契，一种无需言说的认可。她仿佛能听到谢临川没有说出口的话：“你还站着，没崩溃，很好。喝点水，我们还得收拾残局。”
“谢谢。”她接过水，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瓶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拧开瓶盖，小口地喝着微凉的水，干涩刺痛的喉咙终于得到了一丝抚慰。
“能走吗？”谢临川也喝了几口水，声音依旧有些低哑，“需要确认现场稳定，顺便……看看有没有‘残留物’。”
叶挽音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知道“残留物”指的不仅是灵异残留，也可能包括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为的痕迹。
他们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木质楼梯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异常消退后，这声音显得如此平常，甚至有些悦耳。
客厅里同样一片狼藉，主要是之前静滞力场破碎和阴影冲击造成的家具移位和物品散落，但那种活物般的阴森感己经彻底消失。阳光艰难地穿透污浊的玻璃，作者“里白的酥兄”推荐阅读《我的右眼是规则之眼》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光影交错，竟有一种异样的、废墟般的宁静美感。
两人默契地开始分头检查。谢临川主要感知着空间中规则结构的稳定性和能量残留，而叶挽音则更侧重于物理层面的勘察，尤其是之前能量反应异常活跃的区域。
她蹲在之前布设静滞力场的角落附近，仔细检查着地板和墙角。除了爆裂的金属桩碎片和正常的积尘，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靠近踢脚线的一个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反射着一丝微弱的金属光泽。
不是木屑，也不是她或谢临川带来的工具零件。
她心中一动，从工具包里取出镊子和便携强光手电，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用镊子尖端轻轻拨弄了几下，一个约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扁平的六边形金属片，从灰尘中被夹了出来。
它表面覆盖着一层灰，但材质明显不同于老宅的任何物件，是一种带有磨砂质感的暗银色合金。叶挽音用软布轻轻擦拭掉表面的灰尘，金属片的真容显露出来——表面刻着极其精细的电路般的纹路，而在纹路的中心，烙印着一个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图案：
一个简单的、由一条线盘旋向内构成的漩涡标记。
这图案透着一股冰冷、非人的精密感，绝非装饰，更像是一种……标识或者某种功能元件。
叶挽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立刻回想起之前分析“阴宅凶铃”能量图谱时的那个发现——在事件爆发前，此地曾有一个非自然的能量峰值。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她站起身，拿着那块金属片，走向正在检查电话机的谢临川。
“老板，”她将金属片递过去，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在力场破碎的角落发现的。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那个时代。”
谢临川停下动作，目光落在那个漩涡标记上。他脸上那惯有的慵懒和随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这小小的金属片，看到其背后隐藏的阴影。
他没有立刻接过，只是用指尖捏起金属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他的指尖微微着那个漩涡标记，感受着其上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阴冷的能量波动。
书房里昏黄的光线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抬起眼，看向叶挽音，眸色深沉，之前那一丝因成功调律而产生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寂静的湖面，激起层层寒意：
“‘归墟’的制式零件……”
他顿了顿，指尖用力，几乎要将那金属片捏扁，语气冰冷地补充道：
“看来，他们不仅在引导‘潮汐’……”
“……还在‘优化’这些天然的异常。”
(http://www.220book.com/book/XXG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