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官冷漠的视线在台上缓缓移动，最终钉在了为首的六安侯曹旭身上。
“凌迟。”
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中吐出，却像两座山，轰然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台下官员的队列里，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像是被扼住了脖子。
曹旭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想求饶，想磕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两个面容冷硬的刽子手走了上来，手中没有刀，反而提着一张巨大的渔网。
他们动作麻利地将渔网兜头盖脸罩在曹旭身上，然后猛地收紧绳索。
渔网的绳结深深陷进皮肉里。
他浑身的肥肉被挤压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肉块，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挂满果实的丑陋怪物。
一名刽子手从腰间皮囊里，抽出一柄小刀。
刀身薄如蝉翼，在日光下不见寒光，只看得到一道透明的影子。
他走到曹旭面前，目光精准地落在曹旭胸口，被渔网勒出的第一块凸起的皮肉上。
“第一刀。”
刽子手口中念数，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抖。
一道微不可见的刀光闪过。
一片带着血丝的肉，被精准地片了下来，不带一丝脂肪，厚薄均匀得如同蝉翼。
“啊——！”
一道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瞬间撕裂了刑场的死寂。
那声音里的痛苦仿佛带着钩子，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皮肉也跟着被狠狠剜了一下。
台下，文官队列前排的一名官员，双腿一软，当场瘫了下去，却被身后的人死死顶住，连倒下的资格都没有。
更多的人是脸色惨白，牙关紧咬，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着。
这是皇帝的命令。
谁敢闭眼，谁敢移开视线，谁就是下一个曹旭。
刽子手的动作没有分毫停顿，稳得像一尊石雕。
“第二刀。”
“第三刀。”
……
小刀上下翻飞，在空中带起一蓬蓬细碎的血雾。
曹旭的惨叫从高亢变得嘶哑，又从嘶哑变得断断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
当割到第一百刀时，另一名刽子手上前，一把捏住曹旭的下巴，用铁钳夹住他的舌头，猛地向外一扯！
利刃划过。
一截血淋淋的舌头掉落在地，弹跳了两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
曹旭的眼睛瞪得巨大，眼球上血丝密布，身体因无法忍受的剧痛而疯狂抽搐，意识却被牢牢锁在躯壳里。
他必须醒着。
他必须清醒地感受，自己身上的肉，是如何被一刀刀片光的。
监斩官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公文。
“六安侯曹旭，凌迟三日，共三千六百刀。”
“工部侍郎郑玉，同刑。”
“其余人等，排队候刑。”
这声音没有起伏，却像一把钝刀，割开了所有官员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恐惧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感受。
它攥紧了每个人的喉咙，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人群之中，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正死死地盯着行刑台。
他是郭新魏，曾经的蒲府大管家。
他看着那个曾经在他面前作威作福，逼死他全家的罪魁祸首，如今像一头待宰的牲畜般被切割。
泪水，顺着他饱经风霜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不是悲伤。
是积压了太久的怨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
仇，报了。
……
三日后，北平。
燕王府的演武场上，朱棣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蒸腾着一层薄薄的汗光。
他手中一杆长枪，抖出无数碗口大的枪花，空气中尽是尖锐的呼啸。
一套枪法使完，朱棣收枪而立，胸膛仅是微微起伏，气息悠长。
他将长枪随手扔给亲卫，接过毛巾擦了擦汗，眉梢眼角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高炽从南京回来，己经三天了。
这小子在京城干的那些大事，朱棣早就从护卫嘴里听了个遍。
尤其是一口气为国库赚了一千多万两银子这事，让朱棣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咧开大嘴。
不愧是他朱棣的种！
只是，这都三天了，老爷子的封赏怎么还没动静？
朱棣心里有点犯嘀咕。
按理说，高炽立下这等泼天大功，老爷子就算再瞧不上自己这个儿子，也该把孙子往死里赏才对。
“一千多万两啊……”
朱棣忍不住咂了咂嘴，眼里首冒光。
“要是能分个一两百万两给咱们北平，又能多拉起多少兵马，多打多少套盔甲。”
“整天就知道打仗。”
一个略带嗔怪的温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燕王妃徐氏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缓步走来，眉眼间尽是温柔笑意。
“我看啊，日后高炽封了王，你这燕王也别当了，去给你大儿子当个征北大将军，岂不更遂你的心意？”
朱棣嘿嘿一笑，接过绿豆汤一饮而尽，浑身舒泰。
“那敢情好！”
不远处，刚刚散学路过的朱高炽，正好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母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有超前意识？
朱高炽迅速稳住身形，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憨厚笑容，走了上去。
“父王，母妃。”
“诶，我大儿子来了！”
朱棣看见朱高炽，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
“高炽啊，这次你可给父王长了大脸了！”
他脑袋凑到朱高炽耳边，压低了声音，眉毛挑了挑。
“等皇爷爷的封赏下来，肯定少不了你的。你年纪小，那么多钱财放身上烫手，父王先替你保管着，如何？”
朱高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来了。
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他正清了清嗓子，准备用早就想好的说辞应付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高亢的嗓音，如同利剑般划破王府上空。
“圣——旨——到——！”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内廷宦官独有的穿透力。
整个燕王府，瞬间安静下来。
朱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狂喜之色喷薄而出。
来了！
他等了三天的封赏，终于来了！
他激动得一把抱住身旁的朱高炽，双臂猛一用力，竟将体重二百来斤的儿子整个抱离了地面！
“走！我儿，跟父王接旨去！”
朱棣抱着朱高炽，像一阵风似的朝着前院冲去，那兴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要领赏。
(http://www.220book.com/book/XXI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