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点了点头，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冷意。
晋商……
你们垄断北方边贸，操控粮价，赚得盆满钵满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他放下第二根手指，最后伸出了第三根。
“第三。”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清晰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本王打算，将我们所有的生意整合起来，成立一个全新的商会。”
“就叫，龙腾商会。”
“这个商会，将吸纳你们两家最核心的商人加入。”
“商会实行股份制，暂定发行一万股。”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最后，他落下一个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重磅炸弹。
“每股，作价五十万两白银。”
话音落下。
满室死寂。
王诚张大了嘴，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整个人如遭雷击，被定在原地。
王景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咕”的一声干响，脸上一瞬间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一万股。
每股五十万两。
那……那总共是多少？
五十万……乘以一万……是……
他们的脑子，彻底停止了运转。
那是一个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甚至连心算都觉得是对神明不敬的数字。
疯狂。
太疯狂了。
五十万两一股。
一万股。
总计，五十万万两白银。
王诚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王景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干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整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五十万万两……
那是什么概念？
大明朝一年的国库税收，才多少？
他们感觉自己的膝盖在发软，几乎要当场跪下去。
李杰和马可，这两位分别执掌徽商与鲁商，见惯了百万级生意场面的商业巨擘，此刻也彻底乱了方寸。
他们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嘴唇开合数次，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整个雅间，落针可闻。
唯有众人粗重如风箱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殿下……”
马可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试图找回自己的神智。
“五十万万两……这个总股本，是不是……”
他想说“荒唐”，想说“疯了”，想说“您在抢钱”。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朱高炽那张平静无波的稚嫩脸庞时，所有的质疑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那双眼睛，根本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
那是一片深海，平静的海面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朱高炽的视线掠过马可，落在了李杰身上。
“本王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一开口，就击碎了两人最后的侥幸。
“你们在算，精盐、肥皂、鸡精，这三样东西垄断大明，要多少年才能赚回这个数。”
“算出来的结果，让你们绝望了，对吗？”
李杰的额角，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确实在算。
心头的算盘己经打得快要炸裂。
盐，利大，但朝廷是悬在头顶的刀，产量与价格都非自己能定。
肥皂与鸡精，是无主之地，可天下之大，铺开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就算一切都按最乐观的来，想要填满五十万万两这个无底洞，也需要一个长到让人窒息的时间。
这不是生意。
这是用两家百年基业，去填一个八岁郡王随口画出的窟窿。
李杰沉默了。
马可也沉默了。
理智在疯狂嘶吼，让他们立刻起身，告辞离去，当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可双脚，却重如千钧，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他们的目光，无法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落在那一小撮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褐色粉末上。
落在朱高炽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里。
这个孩子……
从他出现开始，就在不断地创造神迹。
雪花般的精盐。
神效去污的肥皂。
点石成金的鸡精。
哪一样，不是足以颠覆一个行业的摇钱树？
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位殿下的袖子里，还藏着更多、更恐怖的东西。
龙腾商会，绝不止这三样。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可……五十万万两……
这个数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们几乎要窒息。
朱高炽看着两人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五十万两一股，是今天的价。”
“本王没时间等你们慢慢考虑。”
“明天，这个价，或许就不是你们能出得起的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傲慢。
“你们可以拒绝。”
“本王相信，把精盐的样品送到应天府，送到那些国公侯爷的府上，有的是人会哭着喊着，捧着银子来求本王。”
“到那时，这天下，就再无徽商与鲁商。”
马可的心脏被狠狠攥紧。
他知道，朱高炽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杰，对方的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额上青筋暴起，显然也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边是通往云端的富贵。
马可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王诚和王景几乎要被这凝固的气氛压垮时，马可霍然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一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双眼赤红，像是输光了一切的赌徒，押上了最后的身家性命，死死盯着朱高炽。
“殿下！”
“我赌了！”
他伸出西根手指，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颤抖。
“我鲁商，愿倾尽所有，购西股！两百万两，现银！”
这个决定，几乎抽干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两百万两，这是鲁商能调动的极限，一旦砸进去，整个商会的资金链将绷紧到断裂的边缘，一步走错，就是粉身碎骨！
但他还是赌了。
不赌别的，就赌朱高炽这个人！赌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
李杰被马可的疯狂吓了一跳。
可当他看到马可那双燃烧着野心的眼睛时，他心中的天平，轰然倾塌。
鲁商都敢梭哈，他徽商，凭什么不敢？！
“殿下！”
李杰也猛地站起，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徽商，也愿出五十万两，购入一股！”
相比马可的孤注一掷，李杰的选择更为稳妥。
五十万两，虽是巨款，却不至于让徽商伤筋动骨，进可攻，退可守。
朱高炽看着先后表态的二人，那张稚嫩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缓缓点头。
“好。”
一个字，乾坤落定。
送走几乎是被人搀扶着离开的马可和李杰，雅间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扑通。”
王诚再也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张大嘴巴，像是缺水的鱼一样剧烈喘息。
王景扶着桌沿，双腿抖得如同筛糠，脸色惨白。
“殿下……”
王景的嘴唇哆嗦着，喃喃道。
“咱们……咱们刚刚是不是……把大明朝小半年的税赋给谈下来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虚幻与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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