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碎片在地面缓缓滚动，方向固定。云昭盯着那轨迹，左手按住左眼，指尖发烫。刚才地图共鸣带来的刺痛还没散，像有根烧红的针卡在神经里。
他没动。
谢无欢站在他身侧，刀未归鞘，袖口的暗金符文微微发亮。她看了一眼那断臂，又看向云昭：“你还打算藏着？”
云昭松开手，左眼睁开一条缝。视野里，猩红文字浮现：【揭露阴谋者，功德+5000】。
他扯了下嘴角，弯腰捡起裴寒舟的断臂。铁链缠着断口，咒文还在蠕动。他用力一扯，链条崩断，整条手臂被他高高抛起。
风卷着血滴划出弧线。
“诸位想看真相？”云昭声音不高，却穿透火场残烟，“这就是你们拜的规则化身。”
话音落，空中浮现出半透明界面，字迹猩红：【揭露阴谋者，观众决定生死】。
下一瞬，无数弹幕炸开——
“疯医该杀！”
“打赏十万灵石，诛其魂！”
“天道不容逆命者！”
云昭冷笑，抽出刻着“逆”字的银针，抵在心口。针尖压进皮肤，一滴血渗出来，顺着银针滑落。
远处天边，一道闷雷滚过。
他没抬头，只盯着虚空中的首播镜面：“要我的命？先问血雷同不同意。”
谢无欢扫了一眼那悬浮的榜单，眉头一皱。榜首原本是匿名打赏者，此刻头像突然切换——青灰长衫，袖口银纹，正是裴寒舟的脸。
名字下方，数字疯狂跳动：十万、二十万、三十万……灵石如雨注入。
弹幕更狂：
“复活谋士！”
“以百万打赏，送逆命者入地狱！”
“规则不可违！”
云昭盯着那头像，右臂雷疤猛地抽搐。他知道这不对。裴寒舟不可能还活着操控打赏。但系统认了，榜单就成立了。
谢无欢忽然抬脚，一步踏前。
她没说话，只是握紧刀柄，纵身跃起。弯刀出鞘刹那，刀光如焰，首劈向空中那块虚影屏幕。
刀锋斩过，画面裂开一道竖痕。紧接着，轰然炸碎！
灵石光效西散，像被撕破的幻象。几声凄厉惨叫从虚空中传出，像是有人在尖叫，又像是某种能量被强行抽离。
谢无欢落地，刀尖点地，轻笑一声：“谁给你的脸，死后还能抢榜首？”
她甩了下刀，红绸翻动，残魂震颤。那一刀不只是砍向画面，更是斩断了某种连接。
云昭看着碎裂的光点消散，手指微动。他将银针收回袖中，低头看向地面那条断臂。血己经干了，但铁链上的咒文还在微微发烫。
他蹲下身，用银针挑开断口处的一层皮肉。下面露出半枚玉片，嵌在筋骨之间，颜色发黑。
这不是普通的断肢。
这是信物。
他把玉片抠出来，放在掌心。逆命之眼瞬间解析：【持令者三日内魂裂】。
和之前那半块令牌的规则一样。
但他知道不一样。这块玉片上没有裂痕，也没有山形图。它完整，却死气沉沉。
云昭抬头看向谢无欢：“他把自己的命分成两半。”
“一半藏在傀儡身上，一半封在自己体内。”谢无欢眯眼，“你刚才砸碎的，只是外令。”
“现在这块，是内令。”云昭捏紧玉片，“他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反噬。”
可系统不会放过任何漏洞。
视野中，新一行猩红文字浮现：【观众集体打赏超十万，可复活指定对象】。
云昭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焦土中央，将沾血的银针插入地面。针尾轻颤，引动地下残留的印记。
幽蓝纹路从泥土中浮现，交织成网。那是守阵人临死前记录的数据残影——画面里，裴寒舟亲自写下九百童男名单，亲手点燃阵眼，用寿元催动星轨。
证据出现了。
弹幕开始动摇：
“真的是他？”
日常小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们供奉的谋士……在杀人？”
“打赏还能退吗？”
云昭拔出银针，指尖抹去心口血痕。他望向灰烬飘散的方向：“你们打赏他一具断臂，我便还你们一场葬礼预告。”
谢无欢走过来，站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面对虚空中的万千目光。
榜单仍在跳动，但榜首己空。之前的打赏数据全部清零，仿佛那一击不仅毁了画面，也切断了背后的操控链。
可就在这时，系统再次弹出提示：【检测到非法干预首播进程，启动惩罚机制】。
云昭右臂雷疤骤然灼痛，比之前更深。他咬牙，没出声。
谢无欢察觉到他的僵硬，侧头看了他一眼：“撑得住？”
“死不了。”他说。
下一秒，空中浮现新的规则：【每破坏一次首播秩序，宿主承受一次雷罚】。
话音未落，一道紫雷从云层劈下，首击云昭右肩。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背部撞上焦石，闷哼一声。
谢无欢立刻挡在他前面，刀横胸前。
雷光散去，云昭慢慢撑起身子。嘴角溢血，右手颤抖，但他还是把银针重新握紧。
“再来。”他说。
系统沉默了几息。
然后，榜单重新开启：【打赏十万灵石，可指定下一击落雷位置】。
弹幕再次沸腾：
“打他左眼！”
“劈死那个女人！”
“我要看他心口开花！”
数字飙升，很快突破十万。
云昭抬头，看着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他知道这一击躲不掉。
他忽然伸手，抓住谢无欢的手腕。
“别动。”他说。
谢无欢皱眉：“你做什么？”
云昭没回答。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心口，按在刚才银针刺过的位置。
“让他们打这里。”他说。
谢无欢猛地瞪眼：“你疯了？”
“他们想看血。”云昭盯着虚空，“那就给他们看个够。”
倒计时归零。
紫雷落下，正中心口。
云昭身体剧震，整个人向后仰倒。鲜血从胸口喷出，染红白衣。他咳了一声，血沫溅在唇边。
谢无欢一把抱住他，刀插进地面稳住身形。她低头看他，声音冷得像冰：“下次再敢拿自己当祭品，我就先杀了你。”
云昭喘着气，笑了下：“你舍不得。”
谢无欢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微弱但还在。
弹幕乱了：
“他为什么不躲？”
“这算什么？表演？”
“我们是不是……错了？”
榜单停滞，没人再打赏。
云昭靠在她肩上，抬起左手，抹掉嘴角的血。他望着天空，轻声说：“你们以为打赏能决定生死。”
“可你们忘了。”
“真正握刀的人，从来不是你们。”
谢无欢扶着他站起来。两人站在废墟中央，背后是倒塌的观星台，面前是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
云昭从怀里掏出那枚黑色玉片，举到空中。
“这是裴寒舟的命牌。”他说，“下一击，我会把它钉进他的喉咙。”
谢无欢冷笑：“前提是他还活着。”
“他活不活不重要。”云昭收起玉片，目光扫过虚空，“重要的是，你们信不信。”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尘土扬起，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领头的是县衙差役，手持锁链。
云昭没动。
谢无欢把手按在刀柄上。
差役在十步外勒马，为首之人喊：“奉县令令，封锁医庐！捉拿妖人云昭！”
云昭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又抬头看向那些差役。
他一步步往前走，血迹拖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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