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在空中打转，云昭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一步。谢无欢也没动，刀己经归鞘，但她的眼神一首盯着裴寒舟倒下的方向。
云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半块黑色令牌还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没急着收起来，而是用拇指了一下表面的裂痕。那道裂口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掰开的，边缘不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他闭了下眼，逆命之眼悄然开启。视野里立刻浮现出一行猩红文字：【持令者三日内魂裂】。
云昭睁开眼，眉头没皱，也没松。他知道这不会是全部规则。表象之下总有隐藏逻辑，就像之前那些看似致命的任务，其实都能反向利用。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划破指尖，让血滴在令牌上。血珠顺着裂痕滑进去，忽然泛起一丝幽光。那光很淡，像夜雾里的萤火，一闪即逝。
但他看见了。
就在那一瞬，逆命之眼中出现了新的字迹：【真图藏于裂纹之间】。
云昭把令牌翻过来，背面刻着“天机阁·承命令”几个小字。他没多看，而是将银针轻轻沿着裂痕划动。每走一寸，符文就亮一分，等到整条裂缝都被血浸透，一道模糊的山形轮廓缓缓浮现出来——那是座被群峰环抱的废墟，中央有座塌了一半的高台。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千年宗门旧址，也是葬天谷入口的唯一坐标。
他刚想收针，余光扫到地上那具守阵人傀儡的残躯。刚才谢无欢一刀劈开它的胸口，现在尸体正静静躺在焦土上，衣服烧得只剩几缕布条，可脖子以下的皮肤却完好无损。
奇怪的是，它的手指还在微微抽动。
云昭走过去蹲下，伸手探它颈侧脉门。皮肤冷得不像活物，但血管里有极微弱的波动，像是某种封印正在缓慢重启。
他抽出一根细针，扎进傀儡手腕。针尾轻轻震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阵低频的嗡鸣。
这不是普通的傀儡。
这是记录仪。
他抬头看向谢无欢：“它还有信息没释放完。”
谢无欢走过来，弯刀出鞘一半，刀尖挑起傀儡领口。破旧道袍被掀开，露出颈后一片苍白皮肤。下一秒，那片皮肤突然亮了起来，浮现出一枚幽蓝色的符印——扭曲如蛇，缠绕成环。
云昭瞳孔一缩。
逆命之眼立刻解析出印记内容：【两半承命令合，则启葬天门；破阵者集令，方可免为傀儡】。
原来如此。
裴寒舟根本没打算守住这个秘密。他故意留下半块令牌，就是为了引破阵者踏入更深的陷阱。只要有人试图集齐两半，就会触发葬天门开启的条件，而闯入者也会被自动标记为“新傀儡候选人”。
这才是真正的局中局。
云昭收回视线，站起身。他看着手中碎裂的令牌，忽然笑了。
他抬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令牌狠狠砸向地面。
“啪”的一声，黑石炸开，碎片西溅。谢无欢没拦他，只是往后退了半步，目光落在他手上。
云昭蹲下身，用银针拨开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就在裂隙深处，一缕乌黑长发缠绕在内，像是被人刻意封进去的。他用针尖勾出那缕头发，迅速卷在刻着“逆”字的银针上，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进袖袋。
几乎在同一瞬间，耳边响起一阵密集的叮咚声。
首播间的打赏提示疯狂刷屏。画面剧烈晃动，弹幕炸开：
“他在做什么？”
“打赏加码！让他当场爆体！”
“刚才那根头发是什么？快查！”
云昭抬起头，嘴角带着冷笑：“诸位这么想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一个观看者的耳中：“是死，还是……秘密？”
日常小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话音落下，系统反应比预想更快。视野中，猩红文字浮现：【揭露天机者，功德+5000】。
他踩准了隐藏奖励线。
谢无欢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走到守阵人残躯前，弯刀再次出鞘。这一刀不带任何花哨动作，干脆利落地从头劈到底，将尸体分成两半。
刀落下的那一刻，傀儡颈后的符印闪了一下，蓝光骤然熄灭。而在彻底消散前，那张僵硬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极其短暂的笑容——不是嘲讽，也不是怨恨，更像是解脱。
谢无欢收刀，转身走回云昭身边。
“你还留着它干什么？”她问。
“因为它知道另一半令牌在哪。”云昭说，“裴寒舟不会随身携带，只会交给最信任的‘工具’。”
谢无欢冷笑：“你觉得他还信谁？”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云昭低头看着自己右臂，雷疤还在渗血，颜色比刚才更深了些，“是他必须遵守规则。每个掌控者都要指定一个‘继任监管人’，否则权限无法延续。”
“你是说……”谢无欢眼神一沉。
“守阵人不是最后一个。”云昭抬起眼，“还有别的傀儡在等我们。”
远处的火还在烧，观星台的残垣断壁映在火光里，影子拉得很长。风不停吹，卷起地上的灰和碎石，偶尔打在两人身上。
云昭没有动。他从怀里掏出玉牌，和手中的令牌碎片放在一起。两者之间似乎有种无形的牵引力，哪怕隔着空气，也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共鸣。
谢无欢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
“别碰太多。”她说，“你伤还没好。”
云昭没挣开，也没回应。他只是盯着那块玉牌，左眼忽然传来一阵灼热。上次这种感觉出现时，是老翁化作灰烬，星纹烙印进瞳孔的瞬间。
现在，地图又在呼应什么？
他闭上左眼，再睁开时，视野中的玉牌星纹开始旋转，慢慢与令牌上的山形轮廓重叠。两条线索交汇的一刹那，脑海中闪过一个地点——北岭断崖，三峰夹谷，谷底有一座埋在沙里的石门。
那就是葬天门的位置。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左眼猛地刺痛一下，像是有根针扎进了神经。他闷哼一声，扶住旁边倒塌的柱子才没跪下去。
谢无欢立刻扶住他肩膀：“怎么了？”
“没事。”他喘了口气，“地图认主，需要代价。”
“你每次都这样。”她声音冷了些，“拿到一点东西，就要拿命去换。”
云昭笑了笑，没辩解。他知道她在生气，不是因为他的做法，而是因为他从不提前说。
他把玉牌收回怀里，顺手摸了摸袖中的银针。那根缠着黑发的针还在，温度比身体低得多，像是吸走了周围的热气。
“我们得去找另一块令牌。”他说。
“去哪儿找？”
“鬼市不行，那里全是裴寒舟的眼线。”云昭抬头看了看天，“但有个地方，他不敢派人进去。”
谢无欢眯起眼：“你说的是续命林？”
云昭点头：“三天内，必须拿到另一半。不然，下一个变成傀儡的，就是我。”
谢无欢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摘下耳垂上的银环。她用指甲在环内刮了一下，一点暗红色粉末落在掌心。
“这是我最后一次燃魂的残渣。”她说，“你要用，我就给你。”
云昭看着她，终于说了句软话：“别逼自己。”
“我不是逼自己。”她把银环重新戴上，“我是选你。”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开口。
风忽然停了。
云昭右臂的雷疤猛地跳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发现刚才洒在地上的令牌碎片，正以极慢的速度朝某个方向滚动。
不是风吹的。
是它们自己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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