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门锁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我正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擦拭着一把多功能求生刀,听到声音,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眼皮微微抬起。窗外,天色己经彻底暗下,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色彩怪异的光带。
门被轻轻推开,顾晓月站在门口。她没有开灯,身影在玄关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单薄。她没有看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甩上门首接回自己房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压过了窗外遥远的车流声。
我收起刀,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声音似乎惊醒了她。
她终于挪动脚步,走了进来,但没有靠近,就站在客厅中央,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我能看清她的脸。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之前那种崩溃和绝望似乎沉淀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困惑、恐惧,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不肯熄灭的关切。
“潘子昂……”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试探,“他今天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有人看到……看到你昨晚在夜店附近找过他。”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这平静似乎刺痛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微微发颤:“哥,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卖东西,借那么多钱,现在又是潘子昂……你是不是……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麻烦?我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pared to what's ing, those are nothing.
“比那更糟。”我说,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她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回答。
我站起身,没有开灯,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依旧川流不息的车灯洪流。“晓月,”我背对着她,问道,“如果我说,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变得面目全非,你现在信吗?”
身后没有立刻传来回答。我能感觉到她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她才艰难地开口,带着难以置信:“你……你在说什么?世界末日吗?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担忧,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我放下窗帘,转过身,面对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的眼神大概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没有狂热,没有幻想,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冷静。
“不是压力。”我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个装着哮喘喷雾剂的塑料药瓶,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拿着这个,随身带着。你的哮喘,很快会用得上。”
顾晓月低头看着那瓶崭新的喷雾剂,又猛地抬头看我,脸上的血色褪得更干净了。“你……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我很久没发作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语气不容置疑:“明天,不要去上班。找个借口,待在家里。把充电宝都充满电,用能找到的所有容器,接满自来水。然后,等我回来。”
我一连串的指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彻底击溃了她试图维持的平静。
“等你回来?然后呢?”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然后我们要做什么?像你一样,把所有东西都卖掉,去借高利贷,然后躲起来吗?哥!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晃着,眼泪终于再次决堤。“你告诉我啊!是不是有人逼你?我们一起去报警!好不好?”
报警?我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那双和我记忆深处、在辐射雨中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重合在一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一阵尖锐的疼痛划过。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波动也消失了。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摆脱了她,又没有伤到她。
“没有人逼我。”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幻想的残酷,“报警没用。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我拿起放在沙发旁边的背包,那里面装着最后的准备物资和一些武器。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记住我说的话。接满水,充满电,待在家里。”我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最后的温和,“……相信我一次,晓月。”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她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哭泣、质问,或是绝望。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发出惨白的光。我快步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天灾降临前,12小时。
最后的准备己经就绪。种子己经埋下,能否发芽,只能交给时间和……她那尚未被末日磨砺过的判断力了。
我走进沉沉的夜色里,身影迅速被城市的阴影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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