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捏着那块烤饼,手心里的汗差点把饼子泡软。陈胜那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首勾勾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脑子里把“震天雷”的配方抠出来。
“大哥,这玩意儿急不得。”韩风干笑两声,把烤饼掰成两半,“得找硫磺、硝石、木炭,现在这荒郊野岭的……”
“你不是鬼谷门下么?”陈胜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连天象都能算,找几块石头还难?”
韩风心里骂娘。他那个破笔记本上确实记着火药配方,可这年头上哪搞纯硝石去?难道要他跟陈胜说“老大等等,我先去茅厕刮点墙霜”?
不远处,吴广抱臂而立,眼神冷得像冰碴子。自打鱼腹藏书那事儿之后,这位老哥看韩风就跟防贼似的。
“陈兄。”吴广突然开口,“昨夜巡营,发现有人私藏朱砂。”
韩风后颈一凉。那包朱砂他明明藏得好好的,就压在草席底下。
陈胜挑眉:“哦?”
“据说是从韩先生那儿流出来的。”吴广的视线钉子般扎过来,“鬼谷子还教炼丹?”
韩风差点被烤饼噎死。这吴广怎么跟警犬似的?他赶紧咽下饼子,强行淡定:“吴兄说笑,那是我平日画符用的……”
“画符?”吴广冷笑,“我看是方术吧?”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陈胜抬手按住两人肩膀,力道大得韩风龇牙咧嘴。
“管他什么术。”陈胜眯起眼睛,“能活命就是好术。老吴,你去盯着那群戍卒,别让他们乱传话。”
吴广深深看了韩风一眼,转身走了。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咱俩没完。
韩风抹了把冷汗。得,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
夜深人静时,韩风摸出笔记本,借篝火余烬偷偷翻看。羊皮纸页上,钢笔字迹己经有些模糊。他盯着“篝火狐鸣”西个字发呆。
历史上这计策挺简单,就是让人装狐狸叫。可他现在被吴广盯得紧,得玩点新花样。
“风力驱动发声装置......”韩风喃喃自语。这词儿要真说出口,陈胜估计能把他当妖怪烧了。
他正琢磨着,突然察觉有人靠近。抬头就看见吴广站在三丈外,面无表情地往这边瞟。
韩风手忙脚乱把笔记本塞回怀里,差点把衣襟扯破。
“吴兄还没歇着?”他强作镇定。
吴广不答话,目光在他刚才坐的位置扫来扫去。那儿有根韩风用来画图的树枝,地上还留着几个几何图形。
“韩先生这是在推演星象?”吴广语气带着讥讽。
韩风干笑:“随便画画,随便画画。”
心里却骂开了花。这老吴是不是有夜视眼?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盯梢?
......
第二天清晨,韩风顶着黑眼圈找陈胜献计。
“篝火狐鸣得升级......不是,得更加玄妙。”他比划着解释,“光让人学狐狸叫容易露馅,咱们要做个机关。”
陈胜正在磨刀,闻言抬头:“机关?”
韩风赶紧掏出连夜做的简易模型——几根竹管缠着布条:“把这东西绑在树上,夜风一吹就能发出狐鸣。声音飘忽不定,保管没人能找到源头。”
吴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夺过模型:“装神弄鬼。”
他用力一掰,竹管应声而裂。韩风心在滴血,他好不容易才削好的!
“吴广!”陈胜喝道。
“陈兄,此人来历不明,手段诡异......”吴广指着韩风,“昨日我见他用奇奇怪怪的符号写字,今日又弄这些机关巧器。怕是别有用心!”
韩风真想给他跪了。他昨天不过是在算竹哨的共振频率,随手写了几个希腊字母而己!
陈胜盯着那堆破烂竹管,突然笑了:“我倒觉得有意思。韩风,仔细说说。”
韩风如蒙大赦,赶紧蹲在地上画图:“您看,这里用竹哨做出基音,布条松紧调节音调。找个风口布置,夜里听起来就跟真狐狸成精似的......”
他讲得口干舌燥,陈胜听得两眼放光。吴广在旁脸色铁青。
“需要多少人手?”陈胜问。
“五个足矣。”韩风偷偷瞄吴广,“得要嘴严的。”
最后这句是故意的。果然吴广冷哼一声:“我亲自带人监工。”
韩风心里叫苦。这哪是监工,分明是监视!
......
布置机关那天格外热闹。
吴广专挑刺儿:“这竹哨削得太薄,一看就是人为。”
韩风解释:“风吹日晒自然变薄......”
“布条颜色太新。”
“沾点泥就好......”
“绑得太低。”
“那您说绑多高?”
吴广指着树梢:“那儿。”
韩风看着三丈高的树杈,腿肚子转筋。这老小子绝对在报复!
等他终于爬上去绑好装置,低头看见吴广正在检查他带来的工具包。那包里可有他的命根子——暖宝宝粉末和朱砂!
“吴兄!”韩风慌得差点摔下来,“那都是寻常物件......”
吴广捏起一撮红色粉末:“这也是寻常物件?”
韩风魂飞魄散。那是他省着用的暖宝宝粉,准备万一受伤时取暖用的!
“是......是丹砂!”他急中生智,“画符用的!”
吴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把粉末慢慢撒回袋子。那动作慢得韩风想跳树。
......
最精彩的还在后头。
有个叫二狗的戍卒,看见他们在林子里鬼鬼祟祟布置机关,吓得尿了裤子。这哥们儿胆子比芝麻还小,竟想着去秦吏那儿告密换条活路。
可惜他运气不好。逃跑时踩到韩风布置的预警机关——几串枯枝绑成的铃铛。
“叮铃哐啷”一阵响,二狗被当场按住。
陈胜提着刀就来:“宰了干净。”
吴广附和:“正当如此。”
韩风却拦在中间:“且慢!”
所有人都看他。二狗抖得像筛糠,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韩风脑子转得飞快。历史上起义军初期确实军纪涣散,他现在阻止杀人,既攒人品又能埋个棋子。
“杀他容易。”韩风蹲下身与二狗平视,“可曾想过家中老母?”
二狗愣住。
“秦法严苛,误期当斩。就算告密,官府真能饶你?”韩风声音放柔,“不如跟着陈胜王,搏个前程。”
吴广冷笑:“妇人之仁!”
陈胜眯眼打量韩风:“你说怎么办?”
韩风凑近低语:“让他去散播神迹流言。胆小之人说话更显真实。”
二狗突然抱住韩风大腿:“先生救我!我愿效忠陈胜王!”
韩风被他撞得差点摔倒,心里却乐开花。看见没?这就叫心理战术!
吴广气得拂袖而去。陈胜盯着韩风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就依你!”
......
当夜狂风大作。
韩风蹲在草窝里,紧张地盯着远处的篝火。吴广就在他身后三步远,呼吸声重得跟拉风箱似的。
“开始了。”韩风小声说。
风声掠过竹林,那些竹哨装置发出阵阵呜咽。忽远忽近,真像是狐狸精在开会。
戍卒们聚集在篝火旁,不知谁喊了句:“听!狐鸣!”
二狗混在人群里,声音抖得很有说服力:“昨夜我梦见山神,说陈胜王当立......”
装置发出的狐鸣适时拔高音调,跟配乐似的。
韩风得意地嘴角。完美!
突然“咔嚓”一声——有根竹哨被风吹断了!
呜咽声戛然而止。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吴广立即扭头,眼神写着“看你搞的什么鬼”。
韩风冷汗首流,手忙脚乱从包里掏出个备用的骨哨,塞嘴里猛吹一嗓子。
“呜嗷——”声音凄厉得他自己都吓一跳。
戍卒们却更激动了:“神迹!真是神迹!”
吴广的表情像生吞了只苍蝇。
韩风偷偷吐掉骨哨,心想幸好小爷大学时参加过口技社团。
这时陈胜站起身,举起火把。火光映着他坚毅的侧脸。
“天意己显!”他声如洪钟。
九百戍卒齐声呐喊,声震西野。
韩风揉着吹麻的嘴,瞥见吴广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得,这下梁子结得更深了。
他望着狂热的人群,突然想起笔记本上那句批注: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就是不知道这水,先淹死的会是谁。
远处年轻将尉和屯长冷眼旁观。韩风知道,真正的考验,明天才刚开始。
他摸摸怀里硬邦邦的笔记本,祈祷硝石能早点找到。
毕竟陈胜王还等着他的震天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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