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营地里的空气像凝固的泥浆，压得人喘不过气。韩风蹲在草堆旁，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全是昨晚篝火狐鸣的余波。戍卒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嘀咕着，眼神里混杂着兴奋和恐惧。二狗那小子，正缩在人群角落里，抖着嗓子重复那句“陈胜王当立”，活像个复读机——韩风差点笑出声，这货昨天还吓得尿裤子，今天倒成了专业谣言传播员。
“听说了吗？山神托梦了，陈胜大哥是真龙天子！”一个瘦高个戍卒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飞溅。
旁边一个老兵痞啐了一口：“狗屁！老子当兵十几年，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事。别是有人装神弄鬼。”
二狗立马接话，声音颤巍巍的：“我、我亲眼所见！狐鸣的时候，陈胜大哥身上冒金光！”——韩风心里吐槽：这货编得也太离谱了，金光？我咋没看见，难道是昨晚篝火反光？他偷偷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硬皮封面硌得他生疼。这玩意儿可不能露馅，吴广那家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等着抓我把柄呢。
吴广果然在不远处盯着他，手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起，活像随时要扑上来咬人。韩风心里发毛，赶紧低头假装系草鞋，结果手一滑，把鞋带扯成了死结。他暗骂自己笨，穿越前是历史系博士，现在连个鞋带都搞不定，丢人！
陈胜大步走过来，脸色凝重，但眼底藏着一丝得意。“韩风，计划进行得不错。不过，今天得动手了，再拖下去，秦吏该起疑心了。”
韩风点头，心里盘算着袭击细节。他昨晚偷偷画了张行动图，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结果被吴广一脚踩乱。“画啥呢？鬼画符？”吴广冷笑，韩风只好胡诌：“这是风水方位，利于行动。”——其实是他大学社团学的战术分布图，差点露馅。
“时机到了。”韩风压低声音，“中午秦吏吃饭时最松懈，我们分三队，用锄头、镰刀当武器，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包抄。陈大哥，你带人正面吸引注意力；吴广兄弟，你从侧面突袭；我负责指挥调度。”
吴广哼了一声：“调度？你一个书生，别拖后腿就行。”陈胜摆摆手：“听韩风的。他说得对，咱们得有条不紊。”
韩风心里松口气，赶紧补充：“记住，别用刀剑，就用干活工具，伪装成意外冲突。”——其实是他怕见血，现代人哪经历过这个？但这话不能说，不然吴广又得嘲讽他软蛋。
中午太阳毒辣，秦吏们蹲在树荫下啃干粮，两个将尉懒洋洋地打盹。戍卒们假装干活，眼神却偷偷交流。韩风手心冒汗，想起笔记本上写的“民心如水”，现在这水快沸腾了，就等一把火。
突然，陈胜一声令下，众人像炸锅的蚂蚁，抄起工具冲上去。韩风原本计划完美，可他自己跑的时候，脚下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幸好二狗扶了他一把。“韩、韩大哥，小心点。”二狗结结巴巴说。韩风脸红耳赤，心里骂：穿越了还这么废柴！
袭击开始混乱，但很快按计划进行。戍卒们用锄头砸、镰刀砍，秦吏猝不及防，惨叫连连。两个将尉想反抗，被吴广带人围住，刀光剑影中，吴广身手矫健，一刀一个，血溅当场。韩风看得胃里翻腾，强忍着没吐出来。他注意到陈胜站在高处，举着火把，大喊：“天意己显，杀官祭旗！”
人群沸腾了，有人欢呼，有人却愣在原地，脸色苍白。韩风心里一紧：坏了，这群乌合之众开始后怕了。
秦吏尸体躺在地上，血汩汩流，染红了泥土。一部分戍卒像疯了一样，跳着脚喊：“杀光了！咱们自由了！”另一部分人则哆嗦着后退，眼神空洞。韩风知道，再不控制，这群人就得散伙。
他冲到陈胜面前，急声道：“陈大哥，快，约法三章！立规矩！”
陈胜皱眉：“现在？大家正高兴呢。”
韩风逼道：“不行！等他们抢东西、杀人，就全完了！你得站出来，说三条：不杀降、不扰民、不私藏财物！”
吴广插话，语气讥讽：“韩风，你读书读傻了吧？起义不就是为了抢钱抢粮？立什么规矩！”
韩风火了，脱口而出：“这是基本纪律！不然咱们成流寇了，迟早被秦军剿灭！”——说完他后悔，这现代词儿又蹦出来了，幸好没人深究。
陈胜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他站上高台，声音洪亮：“兄弟们！今日起事，乃顺天意。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立三条：一，不杀投降之人；二，不扰百姓；三，不私藏财物。违者，严惩！”
话音刚落，几个老兵痞就炸了锅。一个满脸疤的壮汉跳出来：“放屁！老子当兵这么多年，就图个痛快！你不让抢，咱们起义干啥？”
另一个瘦子附和：“就是！粮食、女人，都不要了？韩风，你出的馊主意吧？”
韩风头皮发麻，但硬着头皮上前：“各位，听我说。纪律是保命的根本。咱们要争天下，不是当土匪。”
吴广冷眼旁观，手按在刀上，似乎随时准备动手。陈胜眼神闪烁，显然在权衡。韩风心里呐喊：老天爷，这开局太难了！赶紧让我找到硝石，造个震天雷吓唬他们算了！
人群骚动起来，约法三章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溅起层层矛盾。韩风知道，更大的考验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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