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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的日子蜜里调油，林向东“当家的”叫得顺口，秦淮茹“财政部长”当得也越来越有模有样。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胡同里，那家长里短传得比风还快。
这天，秦淮茹去合作社买粮，正排着队呢，就听见前面几个老太太压低了声音嘀咕，那眼神还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瞟。
“瞧见没？就她，秦寡妇，跟老林家那小子住一个院儿……”
“啧啧，听说那小子考上北大啦？前途无量啊！”
“可不嘛！你说她一个寡妇，还拖着个油瓶，整天跟个大小伙子搅和在一起，算咋回事？”
“就是！别是看人家小伙子年轻有为，起了啥歪心思吧？这不是耽误人家前程嘛！”
“唉，老林叔要是知道，估计都得从坟里气醒喽……”
那些话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秦淮茹的耳朵里，疼得她心口发紧。她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连粮也顾不上买了，低着头，拎着空口袋就匆匆往回走，脚步踉跄，仿佛身后有鬼追着。
回到院里，林向东正乐呵呵地擦他那辆“永久”，瞧见她脸色不对，空着手回来，忙问：“当家的，咋了？没买着粮？”
秦淮茹强挤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没……没啥，人太多，我……我下午再去。” 说完，就钻进厨房，借口忙活，不肯再出来。
林向东觉得不对劲，跟到厨房门口，见她背对着自己，肩膀微微发抖。“秦姐，到底咋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秦淮茹声音带着哽咽，猛地转过身，眼睛红红的，“东子，以后……以后你别在外面那么叫我了。”
“叫啥？”林向东一愣。
“就……就‘当家的’！”秦淮茹低下头，手指绞着围裙，“让人听见……不好。你以后，还是叫我秦姐吧。”
林向东一下子明白了，肯定是外面那些长舌妇说了闲话。他心头一股火蹭地冒起来：“我爱叫啥叫啥，关他们屁事！我就乐意叫你当家的！咱自个儿的日子，管别人咋说！”
“你说得轻巧！”秦淮茹抬起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是大学生，前途光明！我呢？我是个寡妇，还带着孩子！别人会说是我拖累你，是我……是我不要脸勾引你！我不能让人在背后这么戳你脊梁骨！”
她这话带着哭腔，也带着积压己久的自卑和恐惧。现实的差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两人刚刚升温的感情上。
林向东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疼得要命，想上前抱住她，却被她推开。“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这天晚上，小院的气氛第一次变得有些沉闷。饭桌上静悄悄的，连小当都察觉到不对劲，乖乖吃饭不敢闹腾。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之京华烟云偏偏这时候，街道办的王雪来了，身后还跟着李秀兰。
“向东，秦姐，”王雪笑着打招呼，“没打扰你们吃饭吧？秀兰找向东说点学习小组的事。”
李秀兰还是那副文文静静的样子，推了推眼镜，对林向东说：“林向东同志，下周小组活动内容有点调整，提前跟你沟通一下。另外，你上次问的那个物理问题，我找到了一份更详细的资料，给你带来了。”她说着，从包里拿出几页工整的手写资料。
“哎呀，太谢谢你了，李同志！”林向东连忙接过，心里的烦闷被这学习的热情冲淡了些，“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不麻烦，互相学习。”李秀兰浅浅一笑，目光扫过饭桌，对秦淮茹也点了点头，“秦姐。”
秦淮茹勉强笑了笑，没说话。她看着李秀兰，年轻，有文化，端庄，和林向东站在一起，讨论着她听不懂的学问，那样般配。再看看自己，一个围着锅台转的寡妇……她心里那点刚刚被林向东捂热的地方，又开始阵阵发凉。
王雪也察觉气氛有点怪，打了个圆场就带着李秀兰走了。
送走她们，林向东还沉浸在得到资料的喜悦里，拿着那几页纸对秦淮茹说：“当家的，你看，李秀兰同志这人真不错，挺热心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秦淮茹打断了，声音有些冷：“人家是文化人，当然热心。你以后多跟人家学习，有好处。”
林向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秦淮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秦姐，你……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有啥不高兴的？”秦淮茹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动作又快又急，“你好好学你的，争取跟李同志一样，当个有出息的文化人。我们娘俩，不耽误你前程。”
这话里的酸涩和自弃，林向东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他这才把晚上的事和刚才李秀兰的到来联系起来，心里叫苦不迭。
“秦姐，你说啥呢！什么前程不前程的，我……”他想解释，可秦淮茹己经端着碗筷进了厨房，明显不想听他说话。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好。
林向东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想着秦淮茹的眼泪，想着外面的闲话，心里堵得慌。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他不能不在乎秦淮茹的感受。
秦淮茹在里屋炕上，看着熟睡的小当，眼泪无声地流。她贪恋林向东带来的温暖，可现实的鸿沟，像一道天堑横在眼前。李秀兰那样的女同志，才是真正配得上他的人吧？自己……或许真的该清醒点了。
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
小院里的温情，第一次被现实的寒流击中，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沉闷的煎熬之中。
而李秀兰这个“女先生”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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