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克勤用力甩开武梅的手，目光却在扫过高晓白后脑勺渗出血迹的白色纱布时，不自觉地松动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转身大步走到镶嵌着防弹玻璃的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打湿街道上的梧桐叶，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说吧，从你离开咖啡厅开始，把所有细节、每一个时间点，都一字不落地说清楚，不准有任何隐瞒。”
高晓白缓缓抬起头，雨水混合着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的轮廓滴落在胸前的作训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定了定神，开始有条不紊地叙述：“下午三点十分，我在‘蓝调’咖啡厅靠窗位置看到汪东戴黑色鸭舌帽从酒店后门出来，立即开车跟上去。他上了一辆无牌黑色GOLF，沿着滨海路往东山码头方向开，我保持五十米距离跟在后面。三点西十分到码头，他和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在三号仓库门接，我刚想下车呼叫支援，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枪声，等我挣扎着醒过来，就看到汪东倒在地上，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己经不见了，我的配枪掉在旁边的沙堆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自责，“我开枪只是想打他的腿，阻止他反抗，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武梅适时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法医报告，递到孙克勤面前，报告封面上还印着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的红色公章：“孙局，这是刚送来的初步尸检结果。法医在汪东身上发现两处枪伤：左腿股骨的贯穿伤是晓白造成的，子弹入射角偏低，约三十度，符合她蹲姿射击非致命部位的特征；而胸口的致命伤，子弹从左锁骨下方射入，贯穿心脏后从右肋穿出，弹道轨迹呈左上至右下的西十五度角，这与晓白惯用右手射击的姿势完全不符。更关键的是，晓白的配枪握把上除了她的指纹，还提取到另一组男性指纹，纹路清晰，与现场沙堆里找到的铁棍上的指纹完全吻合。”
孙克勤快速翻阅着报告，手指划过打印清晰的鉴定结论，眉头随着阅读渐渐皱紧，当看到报告第三页“致命伤子弹虽来自高晓白配枪，但扳机扣动力度检测显示为7.2公斤，不符合其日常射击平均5.1公斤的发力习惯”这一行时，他猛地合上文件夹，纸张间摩擦发出“哗啦”一声响。他转过身，看着高晓白泛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愧疚：“晓白，是我太冲动了，没听完你的解释就乱发脾气，错怪你了。委屈你了。”
高晓白用力摇了摇头，抬起手背快速抹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带着倔强的笑容：“孙局，我不怪您。是我没遵守行动纪律，擅自追踪嫌疑人，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差点耽误了整个案子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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