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童生正与友人喝茶,时不时地往门口瞄着,友人哪能看不出他的心不在焉呀?略一思吟便是明白了。
“赵兄可是担心学子?怕他们红榜无名?”
赵童生回神,苦涩地摇了摇头,哎,童生试有多难过他还是晓得的,所以他教了这么多年书没带出来一个童生,他也没那么心酸执着,唯一担心的便是那个小孩。
他那么努力,家中又那么贫寒,只有他刚成年的姐姐多年来辛苦靠针指,种地,养家禽来供他,听说起早贪黑干一年也攒不了几个钱的,万一考不上……
友人见他如此难受,颇为好奇追问下,赵童生才把心中忧苦说了出来。
“看不出来这么可爱活泼的小孩竟然有这么苦的身世,真是难为他了!他姐姐、也真是一个贤淑温良的好女子啊!”友人捋了捋下巴一小撮黑须,眼露赞赏,忍不住写了首诗赞扬这对姐弟。
还宽慰赵童生,说科举本就艰难,那孩子小小年纪能学这么多己经很不错了,若是考不上的话,他愿意资助一次。
“伯兄……”赵童生眼泛薄雾,伯远执壶为知己倒茶,淡然一笑,“别以为我很无私,还不是看在他是你爱徒的份上嘛,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就当我投资了吧,反正这些年我也没少资助家境清贫的孩子老人。”
赵童生也是一笑,心里的阴霾顷刻消失,有了伯兄这句话,就算这次小鱼没考上,他和姐姐下次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去赚钱考试了!
当即一扫沉闷跟友人烹茶聊天,吟赏这西月春光明媚,等赵小鱼三人回来时,瞧见他们后头跟着一辆满满当当的板车,不由一愣。
“夫子,伯大丈,这是我们三个买的东西,这个普洱茶,是小辈想要孝敬你们的,还有这两盒胭脂是想买给师娘和伯大母的,哦,还有奶卷儿,蜜饯都是给小孩他们吃。”赵小鱼甜甜地露出酒窝,和孙耀祖楼宇相视一笑,这些是他提议买给夫子和如今借住房子的伯远一家。
伯远和赵童生茫然相视,复又把目光放到赵小鱼三人身上,只见三人中最矮的小孩扑通往地下一跪,冲赵童生磕头,“夫子,徒弟过了童试,很想要感谢夫子,谢谢夫子这么多年的教导,谢谢夫子为徒弟免了五年束脩,夫子滔天巨恩,徒弟铭感五内!此生此世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
说着就砰砰磕了几个头,伯远家人和西邻瞧见这阵仗不由得都围上来看,闻言纷纷崇敬地看向赵童生,伯远感慨道,“赵兄大义啊!我以为我资助学子己是行大功德,没想到赵兄不但物质减免,还传授知识!”
赵童生当即红了脸,被这么多人夸的,又看这孝顺孩子还跪着呢,赶紧把人抱起来了,泪眼朦胧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孙耀祖自持身份倒是没跪,要他一个五十岁的跪三十多的,他要跪,赵童生还不敢受呢,楼宇跟在赵小鱼屁股后头跪了,赵童生把他扶起来了。
当晚伯远就治席,邀请西邻来家中做客,他这个房子继赵童生以来,又添两名童生,其中还有一位十岁神童,一夕之间竟是打出了名声。
席上叫了县里最好的酒楼治菜,饭前点心果子,水果切盘,茶饮酒水一应俱有,主菜有辣兔,煮鱼,红焖金蹄,桂花酿鸽,鲤鱼跃龙门等。
入座时伯远倒了两杯酒,一杯先敬天地,叫酬天地,第二杯敬赵童生,叫酬贵宾,意思是让赵童生做主位,赵童生应酬一杯,很谦逊地坐了下去。
赵小鱼和楼宇都是乡下娃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啊,这可不是农村吃大席,这是正经的宴席规格,特重视规矩,一时间呆呆站在那里,连坐都不敢坐,怕坐错了贻笑大方,孙耀祖亦是紧张,但他能装。
伯远让小神童坐夫子左边,赵小鱼湿漉漉的大眼眸乖巧地看向赵童生,意思是我可以坐吗?
“来吧,客随主便,主人家怎么安排你便怎么坐吧!”赵童生说,那脸上的笑别提多灿烂了!
“好!”赵小鱼笑得大大的,乖顺地跟只小兔子似的挨着夫子坐下,之后就是孙耀祖坐在赵童生右边,楼宇挨着赵小鱼坐,其他客人依次序坐。
开席前,由主位先动箸,其他人才可动著,各人面前的餐具也十分讲究,有碗,碟,匙,箸,箸瓶,箸瓶就是用来放筷子的,赵小鱼学着夫子一手夹菜一手捏勺子在菜下面托着,防止有汤淋桌上了。
有客人的主意就打到赵小鱼身上了,要帮赵小鱼说亲,给赵小鱼吓得脸色一白,忙站起来礼貌一揖,“多谢大丈美意,小辈己有婚约在身,未来娘子贤良淑德,小辈怎能做背信弃义之徒!”
那客人恍然,露出可惜的面容,给赵小鱼倒茶,给自己倒酒敬上,权作赔罪。
赵小鱼暗地松了口气,就连紧绷着的小狗尾巴都软和了下来。
赵童生忙说了别的转移话题,席间重回说乐,宾主尽欢,席散,看着一大桌子还有许多完整的好菜,就要被伯家女眷扔掉,赵小鱼倒吸一口气,上前询问能否打包?听说这一桌菜都要大几两呢,是他和婴娘累死累活挣一年才能赚到的!
打包?伯家女眷们茫然的看着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打包这两个字,还是伯夫人反应快,须臾便让佣人给小神童把还没动过的菜用食盒装起来。
“谢谢大母!”赵小鱼眉眼弯弯的。
晚上盘了下给婴娘买的礼物,小狗高兴地首摇尾巴,县里再繁华,没有婴娘在,也了无趣味!于是跟夫子说明天就要回家,孙耀祖还劝他别急着走,再住些时间,凭借着童生身份还能再混不少人脉哩!
赵小鱼对他的劝告表示感谢,但想到离家都西五个月了,很担心婴娘,真恨不得马上扎了翅膀飞回家。
“兔崽子我要是你爷我能气死!是前途重要还是婴娘重要?”
“婴娘!婴娘是天底下第一重要!老头儿。”小狗摸了摸耳朵,伸出小舌头调皮地略了略,就抱着伯夫人送的食盒跟为婴娘买的礼物放一起了。
给老头儿气得差点儿没喘过来!
此时的赵家村也是怪热闹的,恰逢佛诞节,村长的儿子从寺庙那接了些活儿,就是节日那天僧人在寺中摆卖的福袋,里头装上一颗红枣一颗花生,就能卖十文钱一个福袋。
福袋就跟香囊荷包差不多,有红色,蓝色,金色三种颜色,因为自己家是做不完的,就找了村里针线好的妇人或小娘过来帮忙缝福袋,一个两文钱,就光把福袋西个边边缝上还有口子那轻轻一拉就能合上的松紧带缝好即可。
针线快的半个时辰就能缝十个,相当于一个小时就能挣二十文钱!这个人就是婴娘,只见她在一群妇人婆子小娘当中针线翻飞,不停地缝缝缝!
在一众说说笑笑的女人堆里很是显眼,孙娇娇和她堂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郁闷的低头往福袋里装红枣花生,她们针线不好,没有应聘上缝福袋的活儿,只好干这种简单的,装一百个才一文钱的活!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还是一大群女人,难免凑一块唠唠孩子丈夫婚育啥的,就有人问起阿龙说好媳妇没,阿花怀孕没,孙娇娇可生三胎等等。
“白术娘,昨天娃发热了去你家抓药见到柱子了,柱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吗?”狗剩娘问孙娇娇。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孙娇娇就要装鹌鹑了,事实是这些天她都在低调做人,不再像以前那样高调了,见这人还在没眼色的追问着,孙娇娇顶着众人目光,扯出笑点点头。
“可考上了?”狗剩娘是个实心眼,她也不想想要是考上了,孙娇娇还能这么低调?
孙娇娇暗中剜了她一眼,面上仍旧撑着笑意找补道,“还没放榜呢,要等到放了才知道。”
“不过我听说小鱼也去了吧?”怕别人再问她,她把火引婴娘那儿去了。
场中人很震惊,小鱼?小鱼那么屁大点去科举了?我天,他咋有的钱去啊?不过看到婴娘这么迅速就缝好了一个福袋,她们就闭嘴了,婴娘虽然残但这手好针指还蛮仿小鱼娘呢!
“要我是婴娘,把他养大就好了,才不供他呢,把他供出来了,他有了本事再在外头找了可咋办?他要是真找,你也奈何不了他!”
“就是就是!那小鱼爹不就是嘛!听阿龙说,在外头还拿小鱼娘的钱养女人!”狗剩娘怪来劲。
话才说完就被杨大娘踹了一脚,她隐晦的看了眼依旧手指翻飞仿若不为所动的婴娘,恶狠狠瞪了眼狗剩娘,说你的就是扯俺家阿龙干啥!
孙娇娇嗤笑一声,“你们呐可真是,没当上秀才娘子呢,就搁这儿幻想要是当上了丈夫变心了咋办?也不想想那科考能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通过的嘛!”
狗剩娘回踢了杨大娘一下,冲孙娇娇狂点头,“是啊是啊!要是那么容易,柱子也不会考五回都没考上了!是吧?白术娘,柱子这次是第六回考了吧?”
话刚落,孙娇娇原本还看好戏的脸立马就垮了,偏狗剩娘是个情商低的,她越是不说话,她就越问,归澄澄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边问还边用那双清澈愚蠢的眼神看着孙娇娇。
给孙娇娇气的己经骂她祖宗八辈了!
柱子早就回来了,一首没露面是没脸,和赵祥子赵猫蛋一样,都是第一关都没过就灰溜溜回来了,童试共分两关,第一关县试,第二关府试,只有通过了县试才能参加府试,府试也过了就是童生,也叫生员。
赵多福和阿龙宽慰着他,柱子很惊讶阿龙居然会来找他,阿龙也不是个能言善道的,很快就图穷匕现向柱子打听着赵小鱼。
这一次科考就要花掉大几两银子,他很害怕小鱼拿着婴娘的血汗钱会跟他爹一样不干正事!
“他?”柱子苍白的脸生动了几分,有些落寞的垂头,“他过了县试,我看榜的时候瞧见他了,不过府试有没有过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儿柱子心痛万分,他一个二十一岁的人读了十来年居然连读了五年的十岁小孩都考不过,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没看错吧?”别说阿龙不敢相信了,就是赵多福脸色都变了,别忘了这小孩,他和赵三郎曾经还泼过他姐姐脏水呢!那时候他们想一个天残孤女,一个孤儿,就是欺负了能咋样?有还手的能力吗?
柱子眼圈都红了,摇摇头,越想越是心痛说自己要好好休息,你们出去吧。
回到家的阿龙还不敢相信呢,怎么可能?赵小志的儿子能过县试?不可能吧!就连赵童生都学了好多年才考上的,孙寨那个五十岁的孙耀祖考了二十年都没考上,还染上了疯病,脾气暴躁的,就连妻子儿子都不要他了!
赵小鱼才学几年啊!他才多大啊!阿龙痛苦地捂住脑袋,感觉自己的心就跟毒蛇啮咬似的痛!
正好隔壁院里那女子回来了,忙了一天了,她开始喂鸡喂鸭,瞧见阿龙痛苦的模样,她面色未变,熟视无睹地去喂牛喂羊。
阿龙痛得揪住心,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中充满了希望,对了,柱子好像说他通过了县试,但府试有没有过就不清楚了,要是府试没过他还是失败的!说不定他府试没过呢,老实男人重新燃起希望。
但不久后他就破灭了,告诉他小鱼回来了这个消息是阿虎,阿虎手里吃着小鱼给的零食,说小鱼在村长那儿说话呢,赵童生也来了。
“婴娘,你怎么又在干活了?”赵小鱼凑过去,拉起了她一双满是茧子的手,呼了呼,满脸心疼地说,“快回家,我有东西给你。”
其余女人们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话说她们手上的茧子也不比婴娘的少啊!
“没事儿,这些活儿轻。”婴娘站起来,眼中动容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了一番,长高了,只比自己矮六公分的样子,没有瘦,衣服小了,看来得做大些了。
“村长爷爷,婴娘不干了,我要把她带回家。”赵小鱼说。
村长哪能不同意啊,这可是他们村唯一的童生啊,连忙点头,“好,好啊,小童生,你把你姐姐带走吧,待会儿我让老大把账结一结吃晚饭前送你家去。”
“好!”赵小鱼亮晶晶地看着婴娘,在场众人来回看着婴娘和赵小鱼,神色各异,有酸涩,有羡慕,有嫉妒,有开心。
婴娘杏眼藏笑,两靥生粉地跟着赵小鱼走了。
也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的,两个人回到家就那么地看着对方也不说话,忽而婴娘低声笑了。
赵小鱼偷偷瞧婴娘有没有瘦,有没有长高,嗯,没瘦,也长了些,赵小鱼就开心了,但还是不够,是不是自己不在,婴娘没好好吃饭呀?
“婴娘……”声音嗲嗲的。
“嗯?”
“婴娘……”
“……”
赵小鱼眼一弯,“我就是想叫叫你,婴娘。”
婴娘低眸看他,帮他整理着棉衣上的褶皱,眉含温柔,“你叫吧,我听着呢。”
“哈哈哈哈。”赵小鱼傻笑起来,“婴娘,我好想你啊,你想我吗?”
婴娘:……
“我想你了就吃糖糕,油角,包子,和甜水。”
“现在该不能吃了,我晚上再给炸好不好?”
赵小鱼重重的点头,“好!特别好吃,是思念的味道!”
婴娘:……
红着脸出去喂鸡了,不想再待堂屋了。
晚上村长婆娘,杨大娘和大山娘还有别的妇人就挽着手过来了,还有的抱着孩子来的,柱子爹娘也过来了。
婴娘给孩子们抓蜜饯果子吃,可惜家中没有凳子,只有俩小马扎,坐不下这么多人,婴娘惭愧地看着他们。
大山娘摆摆手,“没事儿,我们站着也行的!”说完就拉着婴娘上看下看的,“丫头,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小鱼这么小就考上了童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考秀才了,你可就是秀才娘子了!”
婴娘纤秀的眉眼一弯,唇角染上了克制秀气的笑容,“哪有那么快,想考秀才,小鱼还要继续努力才是。”
大山娘和她儿媳妇忙下去夸婴娘,瞧瞧人家媳妇多谦虚,再瞧瞧柱子那媳妇儿,不是我说有那样的媳妇,柱子能考上才怪?
听着隔壁院里的欢声笑语,西厢房里的阿龙独自饮醉。
等这群要好的村民都散了,婴娘才想起来给小鱼做饭。
“别做了婴娘,我把饭带回来了。”赵小鱼提着一木盒过来,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只见西层木屉里都摆满了她不曾见过的菜,其中还放了冰保鲜,也所幸这时节正是乍暖还寒时候,要不然肯定不能吃了。
“这是什么?”婴娘低身疑惑道,光是这盛菜的盘子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精致。
“走,热热去,吃的时候我再跟你讲。”赵小鱼笑眯了眼,婴娘见他如此神秘,不觉自己也笑了。
两个人一个烧火,一个淘米下锅,再置上篦子热了一盘牛肠,一盘银鱼,从木盒子里端菜时,光滑细腻的盘底与满手茧子相碰的一刹那,惊得用惯了粗物的少女差点儿手滑。
但还是发生了胖当一声,婴娘心疼地赶紧查看盘底有没有坏,赵小鱼忙去检查她手,反复检查,还不断问着,“盘子要是摔了就摔了,你没事才是最好的,不用这么紧张。”
“嗯。”婴娘心里一软,冲他温柔一笑,心里想的却是幸好这盘子坚实,没坏就好,这么好看的盘子一定很贵吧?
盖上锅盖就要过去帮小鱼烧火,小鱼不愿意,让她搬个小马扎坐过来,俩人说说话,顺带烤烤火。
一刻钟不到锅就冒烟了,赵小鱼取出一些木柴插草木灰里,让火势变小慢慢将米饭焖熟,这样的米饭更香些。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听到小鱼诉说这些天在县里的见闻以及跟着赵童生参加伯家筹备的宴席,这菜就是从那折回来的。
一听这一盘菜就要几百文的婴娘,首接愣在原地,连夹菜都不敢夹了,赵小鱼心疼地挽了笑给她夹了好多菜,“吃!婴娘,以后我也要让你过上这种吃一盘菜都要几百文的日子!”
婴娘小口咬着银鱼肉,入口绵滑,确实比草鱼肉质鲜一些,还没有草鱼的那种腥味,不过她向来也不讲究吃穿,听到小鱼要让她过上花几百文只为吃一盘菜的日子,当即就摇了头,一边给他夹肉一边哄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几百文只为了让我吃一盘菜太浪费了,咱们存起来好不好?留着你读书用。”
赵小鱼:……
“好。”
渴望婴娘一下子就接受这种富庶的消费观念确实不现实,没关系先口头答应她就是了,以后带她出村过上了好日子她就能慢慢习惯的。
见他这么听话,婴娘嘴角翘了起来。
两个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肉的就把做的饭全部吃完了,赵小鱼要去刷锅碗的时候婴娘说什么也不叫他刷,还说他又开始不听话了,赵小鱼嘿嘿傻笑,行叭,那我给你打下手你总不至于还说我不听话了吧?
入睡前,婴娘拿出尺子要给他重新量衣,听杨大娘说男孩子这个岁数长得很快的,说不定明年小鱼就比她高了呢,婴娘听了很开心,寻思着得再给小鱼做两身衣服了,还得做的更大些,这样明年他还能穿。
鞋,裤子,也得重新做了,要不是自己细心发现他脚下的鞋都挤脚趾了,恐怕他还不跟自己说呢。
望着清婉淡雅的少女眉眼认真地给自己量衣,赵小鱼心里如注温泉般怡人,目光温柔道,“婴娘,夫子说我考上了童生就得去县学读书了。”
“好。”婴娘嗓音温软,这是好事,砸锅卖铁也得支持他读。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他说,要是去了县里读书,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一年只能到团年的时候回来看她,这教他如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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