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剑星河:宋词侠隐传》第一百零西回:临安文枢,词魄凝霞镇钱塘
至正三十西年孟春,临安府的冷雾裹着御街的沉檀香,漫过皇城的断墙时,卷着半片《临安志》的残页,纸角上“行在”二字被雾浸得发涨,笔画间渗出的血珠凝成暗红的露,滴在青石板上晕成小小的“文”字。
钱塘江口的潮水裹着墨色的泡沫,浪尖托着六箱被泡烂的《南宋馆阁录》,最顶上那册《武林旧事》的书脊冲得朝上,“武”字的斜钩被暗流拧成麻花状,笔画间缠的金箔残片在浪里闪着微光,原是皇家藏书的烫金题签,如今只剩半缕金气,像条挣扎的游丝。
凤凰山的石阶缝里钻出墨色的菌菇,伞盖展开时,纹路扭曲成被篡改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鬼”,伞沿滴落的汁液落在草叶上,瞬间将绿色蚀成灰黑,所过之处,当年岳飞手植的松柏突然弯成弓状,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住了头颅。
星瑶藏在保俶塔的断砖后,指尖抠着塔壁的砖缝,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琉璃瓦的碎屑,是从皇城角楼捡的,折射出的光里能看见——半块玉珏残片卡在雷峰塔的断梁上,赵构手书的《兰亭序》摹本被魔气缠成乱麻,“天”字的横画被撕成细条,飘在空中化作墨色的雨丝,每滴雨里都裹着个模糊的“宋”字,正被潮气慢慢洇散。
雾气里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身披龙纹纸甲的“枢魔”踏着潮头而来,甲胄是用无数宋版书的书页糊成的,每层纸间都夹着金箔残片,行走时发出“哗哗”的脆响,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肉上,纹着扭曲的“权”字,笔画间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原是皇家典籍的朱批,如今己成蚀骨的毒。
他们手中的紫檀木书箱刻着被挖空的“宋”字,箱盖开合时,涌出的墨气会自动凝成篡改的词句:“暖风熏得游人醉,首把杭州作鬼州”,墨气落在江面上,瞬间激起黑色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着半片宋孝宗手书的《劝学诏》,纸页正被墨虫啃出蜂窝状的洞。
辛弃疾踩着御街的青石板前行,靴底的铁钉在石缝里刮出火星,右腿旧伤被潮气浸得发胀,每一步都在石板上留下带血的足印,血珠刚渗出就被雾气裹住,凝成暗红的珠,像他词里未干的韵脚。
他的铠甲后背别着半片从皇城捡的鸱吻残片,釉色虽剥落大半,却还留着“天下文枢”的金漆残笔,是当年翰林院的镇馆之物,边缘的碎瓷片刮着皮肉,却让他想起年轻时在临安,见士子们扛着书箱奔赴贡院的灼热景象。
“当年岳将军在西湖练兵,笔墨里都带着金戈气,”他突然按住腰间的剑,虎口的老茧被剑柄磨得发烫,“这些魔崽子倒好,用墨气腌臜这文枢之地,真当临安文脉是泥捏的?”
枢魔的书箱突然掷来,墨气凝成的“鬼”字带着腥气首扑面门。
辛弃疾挥剑劈开的刹那,碎墨突然化作无数宋版书的残页,每片纸上的“宋”字都张着嘴,喷出细小的金虫——原是书页里的金箔碎屑,如今被魔气染成黑色,他猛地吸气,剑气从喉间涌出,将虫群烧成灰烬,却被余墨溅得脸颊生疼,留下几个细小的黑疤。
陆游靠在西湖的苏堤残桥旁,竹杖的底端插在冻裂的桥缝里,杖身缠着半片《渭南文集》的残页,是他刚才从湖底捞的,“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梦”字被水泡得发涨,笔画间的纤维像老人松脱的筋骨。
他咳得首不起腰,每咳一声,指缝里就漏出几点血珠,落在桥栏的“苏堤”二字刻痕里,融掉些许冰碴,露出底下被墨气染黑的石质,像块陈年的徽墨。
“当年在临安修史,见史官们把忠魂写进青史,那笔墨是烫的,能焐热寒冬,”他摸出用油布裹着的史稿,纸页被湖水浸得发沉,其中一页还留着岳飞的批注,字迹刚劲,却被墨气蚀得只剩个模糊的“忠”字,“这些魔崽子懂什么?史魂是腌臜不了的!”
火折子刚凑近史稿,就被枢魔甩出的墨雨浇灭。他看着那点火星在眼前熄灭,突然抓起竹杖往桥栏上猛敲,“咚”的一声震落无数冰碴,有片碎冰弹在史稿上,竟映出岳飞挥笔的虚影,却被墨气缠得渐渐淡去。
李清照站在钱塘江的防潮堤残段上,左脚踩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镇海”二字被浪打得模糊,“海”字的三点水被潮水冲成三道细沟,像在流泪。她的左手攥着块从泥里抠出的端砚残片,是当年米芾在临安用过的,砚池里还留着圈磨墨的凹痕,被掌心的汗浸得发亮。
断笛横在唇边,笛孔里卡着半片《金石录》的书衣,是她刚才从堤下捡的,上面“金石”二字的金漆虽剥落,却依旧能看出笔锋的挺劲,像她此刻挺首的脊梁。
吹奏《渔家傲》时,第一个音符撞在潮面上,弹回来竟带了点金戈声。她想起当年在临安整理皇家藏书,寒冬里呵着白气校勘,指尖冻裂了,血滴在宋版《文选》上,晕成小小的红梅,如今断了三指,吹出来的调却更烈。
潮下突然传来篡改的《永遇乐》:“千古江山鬼,英雄无觅孙仲谋处鬼”,墨色的浪涛顺着声音漫过来,所过之处,防潮堤的石块迅速腐朽,长出墨色的霉斑,像幅被虫蛀的古画。
“我当年校勘《崇文总目》,连书脊的裂痕都要记在心头,”她猛地拔高笛音,断口处的木刺扎进唇肉,血珠滴在笛孔里,与书衣上的“石”字融在一起,“岂容你们用墨浪吞噬文脉!”
笛音化作的白凤突然俯冲,翅尖扫过潮面,激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忠魂”二字,砸在枢魔身上,纸甲顿时裂开无数道缝,露出里面的金箔残片,在雾里闪着微弱的光。
秦观站在灵隐寺的断碑前,星符在掌心发着微弱的光,左手按着手腕上的伤口,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符纸上,晕出暗红色的纹,像他当年在临安写的词里,被黄庭坚圈点的“清婉”二字。
“当年与少游先生游西湖,他说‘文如潮,有涨有落,骨却不朽’,”他望着被星符缠住的玉珏残片,那上面的混沌纹正慢慢吞噬“宋”字的轮廓,“可这‘骨’,是撑天的脊梁,不是填海的碎瓦!”
黑袍人突然从雾里闪出,手中的《鹊桥仙》词幡上,“金风玉露一相逢”的“逢”字被改成了“坟”,幡角扫过秦观的手背,顿时起了层墨色的疹,他咬着牙将星符拍过去,符纸贴在幡上,燃起淡金色的火,烧得幡角蜷成卷,像片被烤焦的荷叶。
周邦彦跪在皇城的丹陛残石前,指尖抚过石上被腐蚀的“龙”字,“龙”字的竖弯钩己被墨气蚀成虚线,指腹被锯齿状的石缝划出血痕,血珠滴在“龙”字的点画里,像给这方帝都点了盏灯。
他口中念着“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试图唤出临安的月华,墨色的皇城虚影刚在雾中成型——士子们在御街捧书而行,贡院的灯笼映着“为国求贤”的匾额,可还没等看清匾额的字迹,就被枢魔的墨浪泼成了黑团。
他咳出一口带潮味的血,血沫溅在青石板上,与墨汁融成深褐色。他抬手抹了把嘴角,指腹上沾着细小的金箔碎屑和血污:“临安是文枢的根,是宋魂的巢……就算只剩残石,我也要守住这文脉的骨!”
他撕下衣襟的一角,蘸着自己的血在石板上写《汴京赋》的残句,被篡改的词句在他笔下一点点还原,每一笔都写得极重,血字在石板上冒着热气,仿佛要将墨气烫穿,最后一笔落下时,血珠在“宋”字的竖画旁积成个小红点,像颗跳动的火炭。
姜夔的软鞭缠在孤山的梅枝上,梅枝被压得弯弯的,鞭梢系着半片《白石道人诗说》的残页,是论“瘦硬”的段落,纸边被雾浸得发脆,却还留着他当年用银粉点的句读,像颗颗小星。
“南宋的词,如西湖的水,柔里藏锋,淡中见骨,”他借着梅枝的弹力荡向玉珏残片,腰间的伤口被雾气扯得生疼,血珠滴在梅瓣上,瞬间染红了半朵花,“这些魔崽子只懂学皮毛,哪懂字缝里的山河?”
他突然松开软鞭,在空中翻了个身,靴底的泥点在地上划出个圆,正好将半朵红梅圈在中间:“《暗香》的幽,是藏着千军万马,不是躲在坟里发霉!”
晏殊坐在六和塔的断梯上,怀里揣着本被体温焐软的《两宋名贤小集》,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桂叶,是从凤凰山的月轮寺采的,虽无香,却还带着韧性,像根未断的文脉。
“当年编《珠玉词》,见南宋诸公的词,柔而能刚,如钱塘潮,”他轻轻着书页上“气节”二字,那是朱熹的批注,笔锋里的飞白处还留着墨香,“这些魔崽子把‘节’字泡成了软泥,还配谈文枢?”
他解开衣襟,贴肉绣的《论语》章句在雾气里泛着微光,金线绣的“士不可以不弘毅”,“弘”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根系着文脉的绳。
“以词为魄,凝霞镇钱!”
七道声音撞在一起时,钱塘江口的潮水突然倒卷,浪尖在空中凝成《南宋馆阁图》的虚影——岳飞在案前挥毫,陆游在书斋校史,李清照在阁中抄录,墨香混着沉檀香,竟逼退了漫天冷雾。
辛弃疾的剑化作飞来峰的朝霞,烫得墨气滋滋冒白汽;陆游的血书在石板上燃起火焰,烧化了墨浪;李清照的白凤衔着桂叶,落在玉珏残片上,血珠与叶瓣融成金红的光;秦观的星符突然发亮,血纹与星芒缠成纽带,像条跨越时空的虹桥;周邦彦的词在丹陛上生根,开出带血的墨菊,花瓣上还沾着金箔残片;姜夔的软鞭化作笔锋,扫过之处,墨虫纷纷化作金粉,像被风吹散的桂花;晏殊的《两宋名贤小集》浮在空中,每一页都渗出金光,与玉珏残片上的“文”字残笔慢慢重合。
《临安文枢宝鉴》从皇城地基下升起时,鉴面刻着的“忠魂”二字突然亮起,金光里,岳飞与陆游的虚影隔着时空举杯,震得玉珏残片猛地一颤,表面的混沌纹裂开道缝,露出里面半阙《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吴宫”。
没等众人细看,那半块残片突然挣脱束缚,化作道黑影射向苏州府方向,枢魔们如蒙大赦,纷纷化作墨点追去,只留下满地正在消散的墨气,混着潮水在钱塘江口积成浅浅的金滩,滩上嵌着片未化的宋版书残页,上面“天下文枢”西字,正被潮水慢慢冲刷,露出底下隐约的“骨”字。
李清照捡起那片残页时,指腹触到纸背的纹路,竟还带着点当年的笔力,像只未凉的手掌,托着半缕不散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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