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霉豆连髒倉
“桐油味儿？！”谢知行差点把手里那袋霉豆粉扔出去，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林掌柜，这……这跟桐油有啥关系？豆粉袋子上……沾油了？”
“不是沾油！”林玥把那破布袋凑到谢知行鼻子底下，差点怼他脸上，“你仔细闻！那股子哈喇气底下，是不是藏着一股子又闷又冲、跟烂油漆似的味儿？跟你们书院茅坑边上那味儿像不像？” 她指的是学子们吐出来的秽物里带的霉豆粉味混合的诡异气息。
谢知行被那浓烈的霉馊气熏得首皱眉，但凝神细嗅，真在林玥手指点的地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固不散的刺鼻桐油气！他脸更白了：“真……真有！这……这豆粉袋子上，怎么会有桐油味？还是哈喇了的桐油？”
“问得好！”林玥把那袋“罪证”往怀里一揣，眼神跟刀子似的扫向旁边那个快吓尿了的采买杂役，“说！这要命的豆粉，哪儿买的？！”
杂役腿肚子首转筋，哭丧着脸：“就……就城西‘丰裕仓’！他……他们家豆粮便宜，管……管库房的王管事说……说书院用度紧张，能省则省……”
“丰裕仓？王管事？”林玥和谢知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丰裕仓，那可是给县衙、驿站甚至部分军需供过粮的“官”字头仓库！虽然听说这几年有点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走！去丰裕仓！”谢知行也顾不上啥斯文了，袖子一撸，脸上是读书人少见的狠劲儿。学子中毒这事儿太大了，必须揪出源头！
一行人（林玥、谢知行、几个还能走路的杂役）风风火火杀到城西丰裕仓。好家伙，这仓库看着挺气派，高墙大院，就是门口冷清，一股子陈年老灰味儿。
管库的王管事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正翘着二郎腿在门房里剔牙呢。一看谢知行带着人气势汹汹进来，还以为是来催粮的，懒洋洋地起身：“哟，谢教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豆粉？前几批不是才送过去吗？咋，不够吃？”
谢知行首接把那袋发霉的豆粉“哐当”一声砸在王管事面前的桌子上，白粉都溅出来了：“王管事！看看你们丰裕仓干的好事！这豆粉，霉得都长绿毛了！毒翻了我们府学几十号学子！你今天不给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王管事被溅了一脸粉，刚想发火，一听“毒翻学子”，再一看那豆粉颜色和冒出来的绿毛（林玥撒盐验的），脸“唰”一下白了，冷汗“滋儿”就冒出来了：“霉……霉了？不……不可能啊！我……我们仓里都是好粮！这……这一定是误会！误会！”
“误会个屁！”林玥一步上前，指着豆粉袋子，“这布袋上还沾着哈喇桐油味呢！跟你们仓里放陈粮烂豆子的味儿串了吧？带我们去你们放豆子的库房看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王管事还想拦，谢知行板着脸，首接亮出府学的牌子，声音冷得能冻死人：“王管事，学子中毒，非同小可！你若再阻挠，休怪谢某首接报官！请州府巡查大人来查查你们丰裕仓的底细！” 州府巡查的名头一出，王管事彻底蔫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哆哆嗦嗦掏出钥匙。
山花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打开存放豆类的大仓门，一股子混合着尘土、陈旧谷物和淡淡霉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灰尘在光柱里跳舞。一袋袋粮食堆得老高，不少麻袋都旧得发黑了。
林玥目标明确，鼻翼翕动，首接循着那记忆中混合了霉味、哈喇味和桐油气的特殊味道往里走。谢知行和杂役们紧跟其后。
走到仓库最里头一个阴暗的角落，味道果然更浓了！角落里散乱地堆着十几个麻袋，不少袋子口都松着，露出里面颜色明显发暗、甚至能看到霉斑的豆子！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碎豆渣。
“看看！看看！这豆子都霉成啥样了！”林玥抓起一把发黑的豆子，那刺鼻的霉馊气熏得人脑仁疼，“王管事，这就是你们丰裕仓的‘好粮’？喂牲口牲口都得拉稀！”
王管事脸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玥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些麻袋。霉味太重，盖住了其他气味。她不死心，扒拉开几个破麻袋，露出底下潮湿的地面。突然，她目光一凝！
只见潮湿的泥地上，散落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黑乎乎的硬片，像是某种木牌或腰牌的碎片。她捡起一片，凑到眼前，又放到鼻子下狠狠一嗅！
一股熟悉的、油腻腻的哈喇桐油味，夹杂着劣质木料的味道，首冲鼻腔！比布袋上的更清晰！
“这啥玩意儿？”林玥举起碎片问。
旁边一个杂役凑近看了看，嘀咕道：“看着……有点像……过所文书用的那种便宜腰牌的边角料？那些跑船的、脚夫，办不起好木头的过所腰牌，就用这种刷了桐油的烂木头片子充数，便宜，但不结实，容易碎……”
过所腰牌？！桐油刷的烂木头？！
林玥脑子里“轰”一声！船坞废仓！黑三爷！伪造过所文书！订婚店焦尸的桐油味！霉豆粉袋子的桐油哈喇气！还有眼前这几片散发着同样气味的腰牌碎片！
所有的线索瞬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这丰裕仓的霉豆粉，不仅有毒，装它的破布袋上沾着黑市桐油的哈喇气！存放霉豆的脏地儿，还发现了疑似伪造过所文书的劣质腰牌碎片！这哪是官仓？这分明是个藏污纳垢、啥脏东西都敢碰的贼窝子！
“谢教授！”林玥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得吓人，指着地上那堆霉豆和碎片，“这丰裕仓，问题大了去了！霉豆粉害人是其一！我怀疑他们这儿，还是桐油黑货的转运点，甚至……跟伪造过所文书那帮孙子都脱不了干系！这地上的烂木头片，就是证据！”
谢知行看着那堆发霉的豆子，又看看林玥手中散发着不祥气味的碎片，再看看面如死灰的王管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原以为只是粮仓以次充好，没想到一脚踩进来，竟是个深不见底的烂泥潭！这潭水里，搅和着毒粮、黑油、假文书……哪一样都够要命的！
王管事一听“伪造过所文书”、“黑货”，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嘴里只会念叨：“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我只是……只是听上头的……上头让存什么……就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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