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根使劲眨了眨眼,再定睛细看。
苏晚的气色确实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看来真是老眼昏花了?
不过心里也为她高兴:“没了赵家那些糟心事,人瞧着是精神多了。”
“唉……。” 他心底却沉沉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怕是长不了。
说到底,她终究是赵德贵名义上的儿媳妇。
哪有刚结婚就分房单过的道理?
要不是恰好赵建业不小心摔断腿……。
酒席后赵德贵不见人影,多半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等腾出手来,接她回去是迟早的事。
他不愿看着这丫头再入狼窝,可一个外人,拿什么立场去拦?
那是人家的家事。
眼下,他能做的,不过是趁她还在眼前,多照拂几分。
知青点里粒米不剩,他是知道的。
这才进山碰运气打野味。
他自己分的那点口粮,也只是刚好糊口而己。
看来往后这段日子,有得忙了。
他暗暗下了决心,就当是报答苏晚这酒里,那几分让他想起亡子的滋味吧。
好歹,也算个念想。
“苏晚丫头,” 他晃了晃手里的空杯。
“这酒真不赖!我认识几个老伙计,回头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换点粮食啥的。”
“他们几个老酒虫,保准乐意!” 陈老根灵光一闪,觉得这法子可行。
苏晚笑盈盈地摇头:“老根叔,您要是喜欢,就留着慢慢喝。”
“我呀,自有打算。”
陈老根一辈子干革命,能想到的帮忙路子就这一条。
至于生意经,他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苏晚压根没打算把这掺了灵泉的稀罕物卖给村里人。
好东西得卖识货的,还得会吆喝。
怎么个“吆喝”法,她心里己有成算。
见苏晚胸有成竹,眉眼间全是笃定,陈老根便不再多言。
这丫头主意正着呢,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他却是可以笃定,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
咦? 身体似乎松快了些?
“吃饱喝足,该动动这把老骨头喽!”他拍拍身上的灰。
“你这院子不结实,叔给你拾掇拾掇。”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把瓶里剩下的酒液倒进自己的宝贝酒葫芦,珍重地别在腰间。
这么好的东西,他笃定苏晚存货不多,得细水长流地品。
囫囵吞了,那是糟蹋!
苏晚也起身帮忙。
一老一小,一边唠着陈年旧事,一边叮叮当当地修补院墙。
不知不觉,日头西沉,暮色西合。
陈老根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子:“天擦黑了,得回了。”
苏晚虽是打下手,但来回奔波,加上昨日遗留的浑身酸痛,此刻也累得够呛。
这是实实在在的筋骨疲惫,和灵泉滋养身体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清楚得很,突然加大运动量,身体需要适应期。
进山采山楂,也是存了锻炼筋骨的心思。
“行,老根叔您慢走。”
就在两人道别,各回各家之际。
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破了小院的宁静。
“妈!我说什么来着?”
“这苏晚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骚蹄子。”
“连个糟老头子都不放过,真是饥不择食。”
只见赵红梅和王金花母女俩,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跨进院子。
赵红梅叉着腰,一张嘴比茅坑还臭。
陈老根眉头拧成了疙瘩。
赵红梅这丫头,从小嘴毒,被王金花两口子惯得无法无天。
他知道这号人,沾上就是一身腥臊,懒得理会。
王金花有时候还会做做门面功夫,她这女儿可是张口就来。
因此抬腿就要走,不想和小孩子怄气。
至于他走后这母女俩会不会为难苏晚,他管不了,也没立场管。
留下反倒可能坐实了那些污言秽语,平白给苏晚添麻烦。
这是人家的家事。
王金花两母女俩一进院,眼珠子就滴溜溜乱转。
最后像闻着腥味的猫,死死盯住了角落那几个酿酒的陶瓷罐。
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果香。
她们对视一眼,嘴角同时咧开,露出贪婪又得意的笑容。
苏晚心头一凛。
看这架势,绝不只是来骂街那么简单。
王金花见陈老根要走,急忙拔高嗓门。
“哎呦!老根叔,别急着走啊。”
“听说您跟这贱丫头… 处得挺‘融洽’嘛?”
她阴阳怪气地笑着。
“想不到您老还有这‘酿酒本事’。”
“要是您真有意思,我倒是能跟德贵说道说道,咱一起……‘做’点啥?”
王金花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酒还是在暗讽他。
陈老根脚步一顿,气的半死。
女儿嘴没把门就算了,这做娘的也这样子。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不明白王金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道她憋不出好屁。
他只当耳旁风,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
王金花见状,冷笑一声,倒也没再拦。
恰在此时。
胡三儿垂头丧气、脚步沉重地挪了进来。
身后空空荡荡,连板车都不见了踪影。
苏晚正被赵家母女堵着,一时没细看他神色。
见他回来,心头一喜,脱口而出。
“胡三哥,你真厉害,才一个下午就全卖光了?”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胡三儿心上。
他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刚走到院门口又停下的陈老根,把胡三儿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心知不妙,立刻转身折了回来。
苏晚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事情绝非她想的那样顺利。
她刚要开口询问。
赵红梅己经抢先一步,指着胡三儿,嗓门尖得像锥子。
“哎呦喂,这不是胡三儿嘛?”
“啧啧啧,运气‘真好’呀。”
“要不是咱公社的人‘及时’赶到,你这会儿怕是在局子里啃窝头了吧?”
那嘲讽的味儿,浓得能呛死人。
“村公社大队的人?”苏晚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
她霍然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赵红梅母女:“是你们搞的鬼?”
“苏晚。” 王金花装模作样地撇清。
“话可不能乱说, 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社员。”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家建业的媳妇,我们怎么会干这种事?”
她故作惊讶地捂着嘴。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得罪过谁?”
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令人作呕。
苏晚哪里还用想,前世今生她的仇人都只有赵家,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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