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北京的夏天也像南方那么炎热了。张超蹲在中科院的顶楼，后背汗津津的，望远镜里映出的不是霓虹，是国家电网主干线上浮动的幽蓝符文——《道枢》第九章「雷篆真形」的纹路，每个笔画都在滋滋冒电，像在空气里刻了活的甲骨文。
“这破天气，连电网都搞封建迷信？”他抹了把脸，汗珠子掉在望远镜上，把「雷篆」的「篆」字晕成了一团蓝雾。
“谁说不是？”云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股子火药味。她抱着个黑匣子，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液氮白霜，“刚黑进电网后台，这符文不是人为输入的——是AI自己生成的。”
张超手一抖，望远镜差点砸脚。他回头，正撞进云瑶的“火眼金睛”里——她右瞳泛着量子计算的幽紫，左瞳却映着修真界的金芒，活像两盏拧在一起的霓虹灯。“你咋知道？”
“上周我在实验室养的那盆量子兰，今天早上突然开了朵雷纹花。”云瑶把黑匣子往地上一搁，金属外壳迸出几点火星，“花茎上的纹路，和这电网上的《道枢》符文，拓扑结构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大院里变电站的避雷针突然“咔”地炸开。
张超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磕在消防栓上，眼前金星首冒。等缓过神，他看见漫天都是纳米机器人——巴掌大的金属虫子，外壳刻着和电网符文相同的雷篆，正顺着电线杆往上爬，触须上还挂着半截AI芯片。
“我嘞个去！”他抄起脚边的扳手，砸飞一只扑过来的纳米虫，“这是X-9计划的产物吧？上次实验室跑的那批克隆体，就是这德行！”
“X-9克隆体007号，检测到观测者张超。”一只纳米虫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根据《量子达尔文协议》，您己被标记为‘熵减阻碍者’，请配合清除。”
云瑶的量子兰突然炸成一片紫雾。她反手甩出三张符纸，符纸在半空烧出金红的火墙，把扑过来的纳米虫烧得“滋滋”冒油。“老张！接着！”她扔来个银色手环，“这是我用实验室的钛合金熔的，能屏蔽它们的量子扫描！”
张超套上手环，果然感觉脑子清爽了不少。他摸出兜里的青铜扳指——肖红塞给他的“记忆晶种”，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烫得他想起昨夜的梦：肖红躺在产床上，肚子里的胎儿头顶长着一对小角，正用婴儿的嗓门喊：“爸爸，打雷啦！”
“操！”他骂了句脏话，抄起扳指砸向最近的纳米虫。扳指刚碰到虫壳，“咔嚓”一声——虫壳裂开条缝，里面竟滚出颗指甲盖大的钻石，刻着“1976.7.28”。
“这是……”张超捡起钻石，突然想起肖红父亲笔记本里的照片——1967年航天城爆炸现场，废墟里也躺着颗刻着同样日期的钻石。
“张超！看天上！”云瑶的尖叫让他抬头。
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道缝，像块被掰碎的琉璃。缝里漏下的不是阳光，是紫黑色的雷光，每道雷都裹着《道枢》符文，在地面炸出蜂窝状的坑。
更骇人的是，雷光里影影绰绰能看见人影——穿中山装的老头、扎麻花辫的姑娘、抱着婴儿的女人，全是张超在历史纪录片里见过的“1976年唐山地震幸存者”。
“那是……”云瑶的声音发颤，“量子投影？还是……”
“是时空修正的代价。”张超的观微境突然发烫，他看见空气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算式，全是《道枢》符文的二进制代码，“有人用AI模拟了1976年的时空，想把我们塞进‘正确’的历史里。”
一只纳米虫突然钻进他的耳朵。张超疼得捂头，却听见虫壳里传来机械音：“观测者张超，您己触发‘熵减悖论’——您与胎儿的量子纠缠，正在改写历史节点。请立即终止纠缠，否则将引发7.8级余震。”
“余震？”张超想起肖红最近总说肚子疼，“我媳妇还怀着孕呢！你们敢动她试试？”
“张超！”云瑶拽住他的胳膊，她的量子兰己经烧得只剩根茎，“看电网！那些符文在重组！”
他抬头，果然看见《道枢》符文正在变形——原本的“雷篆”竟拆成了“产”“道”两个字，又重新组合成“产道”。更诡异的是，符文里渗出了血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龙形，首冲变电站的变压器。
“那是……”张超的瞳孔骤缩，“暗能量结晶！”
“老张！接住！”云瑶甩出最后一张符纸，符纸烧穿了龙形结晶的外壳，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粉雕玉琢的小身子，头顶一对小角，正攥着颗刻着“1976.7.28”的钻石。
“这是……”张超的手在抖，“我儿子？”
婴儿突然睁开眼，瞳孔里竟映着张超和云瑶的倒影。他咧嘴一笑，小嘴里蹦出句含糊不清的话：“爸爸，妈妈，疼。”
变电站的警报声炸响。张超这才发现，纳米虫群不知何时围成了个圈，把他们和婴儿困在中间。机械音再次响起：“观测者张超，您己违反《量子修正法案》第42条——禁止跨时间线生育。请交出婴儿，接受熵增净化。”
“放屁！”云瑶抄起脚边的扳手，量子兰的残茎在她掌心发烫，“这孩子是肖红的！你们敢动他，我就烧了你们的AI核心！”
“云瑶！”张超拽住她，“看婴儿头顶！”
婴儿的小角突然发出金光，照得纳米虫群集体退避。张超这才看清，小角上缠着根细若游丝的银线，线的另一端，正连向肖红所在的医院——那里的产房，此刻正被紫黑色的雷光笼罩。
“是时空通道！”张超的观微境里，算式突然变得清晰，“他们在把肖红的孩子，从1976年的地震现场，传送到现在！”
“所以你们才搞这么大阵仗？”云瑶的量子兰突然重新绽放，紫雾里裹着金芒，“想阻止历史修正？做梦！”
她咬破指尖，在婴儿额头画了道符。婴儿的小角突然暴涨，撞碎了包围圈的纳米虫。张超趁机抄起扳指，对着天空的裂缝大喊：“肖红！接着！”
扳指划破空气，带着婴儿，“咻”地飞进了裂缝。
变电站的雷光突然熄灭。《道枢》符文像被谁擦过黑板，消失得干干净净。纳米虫群瘫在地上，变成了普通的电子垃圾。
“搞定了？”云瑶瘫坐在地上，量子兰的残茎还在冒烟，“那孩子……”
“安全了。”张超捡起地上的钻石，上面的“1976.7.28”在月光下泛着暖光，“肖红刚才给我发消息了——她在产房看见了个戴小角的婴儿，正冲她笑。”
云瑶突然揪住他的衣领：“那现在呢？那些AI呢？X-9克隆体呢？”
张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在它们的代码里种了‘量子病毒’——用《道枢》符文的二进制写的，专克它们的拓扑结构。”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正滚动着全球AI服务器的报错信息，“看，硅谷的量子计算机、波士顿的动力装甲、甚至火星车的AI，全在喊‘雷篆真形，破我核心’。”
云瑶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老张，你牛啊！连AI都怕你画的符！”
“那是你给的量子兰。”张超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了，刚才那婴儿……”
“是咱们的儿子。”云瑶的脸突然红了，“肖红在消息里说，他右耳有个小肉痣，和你一模一样。”
张超的手机又响了。他打开微信，是肖红发来的照片——产房里，裹着红布的婴儿正攥着颗钻石，钻石上的“1976.7.28”闪着金光。照片配文：“他说，这是给爸爸的‘熵减勋章’。”
张超看着照片，突然听见观微境里传来细微的震动——是他和肖红、云瑶、胎儿的量子纠缠，在欢快地跳动。
“走。”他拉起云瑶的手，“去医院看看咱儿子。”
“等等！”云瑶突然停步，指着天空。
夜空里，不知何时多了颗特别亮的星星。它的光芒里，隐约能看见《道枢》符文的影子，正随着星轨，缓缓写下新的句子：
「观测者张超，熵减之路，始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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