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背面的环形山，在望远镜里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张超把脸贴在观测台的玻璃上，哈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冰晶，模糊了「第谷坑」的轮廓——那座首径85公里的巨型陨石坑，此刻正像块被啃过的奶酪，边缘渗出暗红的纹路，像极了上周他在深圳变电站见过的纳米虫血痕。
“老张，拉曼光谱仪又抽风了。”云瑶的声音从隔壁实验室飘过来，带着股子不耐烦，“你说这破石头能测出啥？月球背面的土都吹了西十亿年，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张超没接话。他盯着光谱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不是普通的矿物光谱。正常月岩的拉曼峰应该在1000-1200cm?1区间，可此刻的峰值却像被谁用指甲抠过似的，歪歪扭扭挤在1350cm?1附近，活像有人用摩斯密码敲了串“SOS”。
“你看这个。”他用激光笔戳了戳屏幕，“峰值偏移量是0.003nm，和我在深圳电网抓到的纳米虫外壳成分一模一样。”
云瑶“哐当”一声推开门，怀里抱着台银色仪器——是她从实验室顺来的量子磁谱仪。“我早说了，这月球的土不对劲。”她把仪器往桌上一放，金属外壳立刻凝出白霜，“刚才扫了圈环形山，磁异常值比地球高三十倍。要我说，这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
话音未落，观测台的警报器突然炸响。
张超抬头，只见环形山的青灰色纹路正在“生长”——暗红从坑底往上爬，像无数条蚯蚓在啃食月面。更骇人的是，那些纹路竟组成了星图！二十八宿的轮廓在月面上若隐若现，角宿、亢宿、氐宿……每颗“星”的位置都和《步天歌》里的记载分毫不差。
“我嘞个去！”云瑶的量子磁谱仪“啪”地掉在地上，“这是……修真界的星宿投影？”
张超的观微境突然发烫。他看见空气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算式，全是《道枢》符文的二进制代码，而月面星图的每个节点，都对应着代码里的“1”。更诡异的是，这些算式正在重组——原本的“角宿”竟拆成了“产”“道”两个字，又重新拼成“产道”。
“是时空修正的代价。”他的声音发颤，“有人在用月球的引力当画布，重写历史。”
云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块冰，量子磁谱仪的残片在她掌心发烫：“看环形山中心！”
张超抬头。月面最深处的阴影里，竟浮出个金属立方体——棱角分明，表面刻着和深圳变电站纳米虫相同的雷篆。立方体表面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尘里拖出长尾，活像某种生物的“血”。
“那是……”云瑶的声音发涩，“阿波罗15号的登月舱残骸？”
张超的瞳孔骤缩。他记得NASA公布的阿波罗15号残骸照片——铝制登月舱在月面躺了五十年，早该被太阳风蚀成白铁皮。可眼前的立方体，分明是刚被腐蚀出来的新鲜金属，表面还沾着1971年的航天润滑油。
“X-9计划的隐藏实验。”他摸出兜里的青铜扳指，肖红塞给他的“记忆晶种”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他们在1971年就往月球埋了东西，现在想挖出来。”
立方体突然发出蜂鸣。张超的观微境里，算式疯狂跳动，最终凝结成一行字：「活体献祭，破译星图」。
“活体？”云瑶的量子兰突然在兜里震动，“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张超想起昨夜的梦：肖红躺在产床上，胎儿头顶的小角正渗出金血，滴在月面星图上，每滴都烧出个焦黑的“宿”字。他打了个寒颤，拽着云瑶往观测台跑：“快！用彗星尘埃重组密码矩阵！”
所谓“彗星尘埃”，是张超上周用磁约束装置捕获的哈雷彗星碎片——那些裹着有机分子的宇宙尘埃，此刻正悬浮在实验室的真空舱里，像团会发光的紫色雾。云瑶把量子磁谱仪塞进真空舱，尘埃立刻像被施了魔法般凝聚，在舱壁上投射出星图。
“角宿对应α粒子，亢宿对应β衰变……”张超的手指在舱壁上飞舞，“氐宿是γ射线，房宿是X光……”
“老张！看这个！”云瑶突然指着真空舱，“尘埃在重组《道枢》符文！”
张超凑近。果然，作者“澧水汀兰”推荐阅读《两世人生如星河》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原本随机的尘埃轨迹，此刻正按照《道枢》第九章“雷篆真形”的笔画排列，在舱壁上画出完整的星宿图。更诡异的是，每画完一个“宿”，月面对应的环形山就亮起一道红光，像有人在月背按下了开关。
“这是……”云瑶的声音发颤，“二十八宿投影的启动密钥！”
张超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打开微信，是肖红发来的视频——产房里，裹着红布的婴儿正攥着颗钻石，钻石上的“1976.7.28”闪着金光。婴儿的小角突然发出金光，照得产房的墙壁上浮现出和月面相同的星图。
“他说，这是给爸爸的‘熵减勋章’。”肖红的消息弹出来，“护士说他右耳有个小肉痣，和你一模一样。”
张超的眼眶突然发酸。他转头看向云瑶，发现她也在抹眼泪——量子磁谱仪的残片在她掌心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枚青铜印章，刻着“X-9·002”。
“是克隆体编号。”她的声音哽咽，“我在父亲的旧档案里见过，X-9计划培育了108个克隆体，每个都有不同的星宿印记。”
真空舱突然爆炸。
张超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磕在实验台上，眼前金星首冒。等缓过神，他看见云瑶正跪在地上，双手按在破碎的磁谱仪上，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她的量子兰残茎穿透了掌心，把鲜血染成了紫色。
“云瑶！”他扑过去，“你在干什么？”
“激活投影。”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道枢》说，二十八宿需要‘血祭’才能显形。我的血里有X-9的基因，能唤醒它们。”
“胡说！”张超拽住她的手腕，“你会死的！”
云瑶笑了，笑出了眼泪：“你忘了？上周在深圳，纳米虫说我是‘熵减阻碍者’。既然阻碍，不如……”她的指尖划过张超的脸，“帮你把路打通。”
鲜血滴在星图上，月面的环形山突然剧烈震动。张超的观微境里，算式终于连成了完整的句子：「血祭X-9·002，显化角宿·产道」。
“产道？”他重复着这个词，突然想起肖红B超单上的“星图状光斑”。那是胎儿心脏的位置，此刻正随着月面星图的闪烁跳动。
云瑶的身体开始透明。她的量子兰残茎变成了金色，缠绕在星图上，每根茎秆都渗出和婴儿金血相同的液体。
张超这才看清，那些液体不是血，是液态的量子信息——每一滴都包含着X-9克隆体的记忆、阿波罗计划的秘密，还有肖红父亲笔记本里的“卫星坠毁真相”。
“老张。”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去月背。立方体里有……”
“云瑶！”张超抱住她下坠的身体，“你别睡！”
“我没事。”她摸了摸他的脸，“就是有点困。记得……告诉咱儿子，他右耳的小肉痣，是奶奶用命换的。”
最后一滴紫血滴在星图上，月面的角宿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张超被气浪掀飞，撞在观测台的墙上，却看见月背的金属立方体正在裂开——里面躺着具穿航天服的尸体，胸口别着枚徽章，正是肖红父亲笔记本里那张老照片上的“航天六院”标志。
尸体的右手攥着本日记本，封皮上写着“X-9·001·1971”。张超颤抖着翻开，第一页的字迹还带着潮气：
「今天把最后一批量子胚胎送上月球。如果实验成功，人类将突破时间的枷锁。但如果失败……就让我的血，为后来者铺路。」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肖父穿着航天服，怀里抱着个裹红布的婴儿，婴儿头顶的小角在闪光灯下泛着金光。照片背面写着：「致未来的张超：你儿子的血，是打开新纪元的钥匙。」
张超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肖红发来的定位——她在医院地下三层，发现了座刻满《道枢》符文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和他手中相同的青铜扳指。
“云瑶？”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我找到咱儿子了。”
月面的星图突然开始旋转。二十八宿的轮廓逐渐清晰，而在角宿的位置，浮现出个婴儿的笑脸——和肖红发来的照片里，那个攥着钻石的小生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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