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为了麻痹敌人?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心底的恨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亏得她还担心他的安危,结果。
在他眼中,不过是可以精确计算的筹码!
“她顶着柳烟儿的皮回来,目标明确。皇帝想看的,就是我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谢危言的指尖沾着药膏,精准地按压在一处最深的伤口边缘,那骤然加重的冰寒刺痛让沈容与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首。
这力道,更像是一种无言的警告,提醒她认清自己的“位置”——棋子的位置!
“让她看到‘本督主’因一件旧物就对你施以重刑,让她以为我们之间只有恨意和利用,她才会放松警惕,才会更快地……露出马脚。”
他的解释清晰、冰冷,带着纯粹理性、不掺杂丝毫愧疚或温度的算计。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沈容与的心,也像是在试图说服他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冰冷的权谋,无关其他。
她早该想到的。
这才是真正的谢危言。
冷酷、精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承受的痛苦,只是他棋局里必要的成本,是他为了达成目标可以毫不犹豫支付的代价。
她甚至怀疑,他此刻亲自上药的“细致”,是否也是演给可能存在的窥探者看的戏码?
一股比“寒玉髓”更加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理解?
她理解这权谋的冰冷逻辑。
但这理解,只会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他的本质,更深刻地感受到这利用的残酷!
那二十杖的力道是真实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此刻他指尖的冰冷和话语里赤裸裸的利用,更让她无比清醒、无比残酷地认识到:她只是一颗棋子。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冰冷恨意、自嘲和彻底的疏离。
任何一丝对这个男人可能存在的、超越利用的微弱期待,都己被她用恨意彻底碾碎。
“所以,”
沈容与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刻意淬炼出的、比寒玉髓更冷的疏离,
“督主深夜前来,亲自上药,也是为了……确保棋子还能用?”
她用他的话,冰冷的回敬他。是质问,更是划清界限的宣告——她接受这棋子的身份,但也仅此而己。他们之间,只有冰冷的合谋,绝无半分温情!
涂抹药膏的动作,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极其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那停顿不再短暂,清晰地传递出一种被打断节奏的……不悦?抑或是别的什么?
紧接着,谢危言的声音响起,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被冒犯权威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的寒意:“沈容与,认清你的位置。本督主如何行事,无需向你解释,更无需你的置喙。”
他再次强调“位置”,仿佛要将那棋子的标签钉得更深。
他收回沾满药膏的手,拿起细棉布,动作带着一种被激怒后的、近乎粗暴的利落,擦拭着指尖。仿佛刚才那片刻的“专注”与“细致”是某种不该有的失误,必须立刻抹去痕迹。
“这‘寒玉髓’能保你伤好得快些,不留隐患。”
他站起身,高大的阴影再次覆盖下来,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记住本督主的话,没有命令,不得妄动。沈知微和皇帝的眼睛,无处不在。”
这是命令,也是禁锢。他必须将她牢牢控制在手中,无论是为了合谋,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角门。
玄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在门口微顿。
“下次再想跑,”
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一道鞭痕,狠狠抽打在沈容与紧绷的神经上,
“就想想那二十杖,能否再受一次。”
是警告,更是提醒——她的身体和自由,皆在他掌控之中。他绝不允许这枚重要的棋子脱离棋盘。
话音落下,角门无声地合拢。
房间内,只剩下那清冽的“寒玉髓”药香,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沈容与趴在床边,剧烈起伏的、单薄而疼痛的脊背。
后背的剧痛确实被药力缓解。
但心底那股由刻骨恨意、清醒认知和冰冷疏离共同浇筑成的寒冰,却仿佛深植于灵魂。她攥紧了枕下那枚冰冷的黄铜钥匙,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同盟?只是冰冷的权宜之计,是深渊边缘的互相利用。她必须时刻谨记,谢危言是执棋的手,也是随时可能落下屠刀的刽子手。
他对她或许有那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例外(上药、解释),但这例外,在她两次重伤的痛楚面前,苍白得可笑,甚至更显其残酷本质!
她闭上眼,将谢危言的身影、气息、以及那番冰冷的“解释”如同最污秽的毒血般彻底挤出脑海。
黑暗中,只有复仇的火焰在剧痛的灰烬里,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决绝。
她绝不允许那一点点所谓的“例外”,动摇她复仇的决心!绝不!
“寒玉髓”的药效确实霸道,一夜过去,后背那火燎般的剧痛虽未消失,却己被一种深沉的、带着刺骨寒意的酸麻取代。
沈容与依旧只能趴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肉筋骨,但至少意识清醒了许多。
门口看守的内侍换了一班,依旧是两张毫无表情、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脸孔。
死寂,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斗室之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随后是内侍略显犹豫的通报:“沈司记,太医院陈医士奉督主之命,前来诊脉换药。”
奉督主之命?
沈容与心底冷笑一声。
是监视她的伤势恢复进度,确保“棋子”功能无损吧。她闭了闭眼,哑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太医官袍的年轻男子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他身形颀长,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一股书卷气和医者特有的温和,正是太医院新晋的医士陈淮安。
他步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伤者,目光落在沈容与惨白如纸的脸上和背上厚厚的绷带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同情与不忍。
“沈司记,”
陈淮安的声音温和清润,带着安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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