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不过数月,正值璟国国丧期间,却不得不履行与利兹国的十年之约,接回了在利兹十年的质子。
归安王的封号是新帝亲拟,取"归国安邦"之意。
如今他回到璟都己有数日,为其准备的接风宴原定要大肆操办,以示皇家对这位质子的重视。
然而璟国刚经历先帝驾崩,又逢新帝登基大典刚过,国库吃紧。
归安王体恤民情,主动上书新帝,言辞恳切:
"臣弟漂泊十载,最念不过家乡粗茶淡饭。恳请皇兄允准,此番接风宴仅在宫内设家宴,一则可叙天伦,二则免去铺张之嫌。"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新帝的颜面,又显出自己的懂事。
朝中老臣们听闻,无不称赞归安王虽久居异国,却仍心系璟国百姓。
只有长公主在听闻此事后,冷笑:"十年质子生涯,倒是把本宫这个弟弟,磨砺得越发会做人了。"
也不怪长公主殿下的言论敢如此张狂恣意。
先皇在位后期缠绵病榻多年,虽广纳后宫,却子嗣稀薄。
至龙驭上宾之时,膝下竟只剩长公主与新帝二人。
其余皇子公主,不是夭折便是暴毙,就连那位在利兹国为质十年的三皇子,当年也是因"体弱多病"早早被送出宫将养。
朝野虽有人私下议论,三皇子能活到归国,全赖远在异邦。
至于其他皇子公主的离奇夭折,是否与长公主有关,尚未可知。
如此之下,新帝登基后,长公主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张扬。
如今归安王突然归国,倒是给这潭深水又添了变数。
谢卿蕴这几日手中紧攥着新帝御赐的玉牌,一边忐忑地等着长公主那边的反应,一边绞尽脑汁思索着自己的求财之道。
每日上朝时,她那双眼睛总滴溜溜地打量着同僚们腰间的玉佩香囊,暗自揣测值多少银两。
趁着整理典籍的工夫,她可没少旁敲侧击打听同僚们的发家史。
可惜她如今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连正经差事都没分派几件,
就算想学那些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一时间竟连个下手的门路都找不到。
午后,谢卿蕴对着案头的《璟国律例》发呆,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鹿鼎记》。
虽说眼下处境与那韦小宝有三分相似,可当时只顾着看电视傻乐,哪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要面临这等困境。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人家韦爵爷还能"割鸡"侍君,她这个女儿身,连这条"捷径"都走不通。
"大人?"小桃端着茶进来,见她愁眉不展地盯着《璟国律例》,忍不住劝道:
"您要是实在缺银子,不如画几幅书画,奴婢拿去街上试着卖卖。"
她早就注意到自家大人这几日总翻看刑律条文,生怕她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这才不得己出此下策。
"对呀!"谢卿蕴猛地坐首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倒是提醒我了..."她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书案上的文房西宝:
"卖不了御赐之物,我卖自己的墨宝总不犯法吧?"
说着说着越发兴奋:"字画若是卖不出去,咱们还能摆摊卖别的呢!我瞧西市那边小摊小贩儿..."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小桃,"到时候我女扮男装,随便粘个胡子,谁认得出我是新科状元?"
说着,谢卿蕴兴致勃勃地翻箱倒柜,从书房角落里找出几幅字画。
她抖开一幅山水,撸起袖子就提笔在旁临摹起来。
只见她时而蹙眉凝神,时而挥毫泼墨,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心满意足地搁下毛笔。
"大功告成!"她得意地举起自己的"杰作",却在对比原作的瞬间垮下脸来。
原主笔下的山水清逸俊秀,而她画的却像是一团打翻的墨汁,山不像山,水不像水。
"我这画得也忒丑了..."谢卿蕴不得不接受现实,悻悻地把笔一扔,"怕是白送都没人要。"
她突然灵机一动,"要不...我题几个字冒充名家真迹?"
话一出口自己先打了个哆嗦,"算了算了,伪造字画好像是要流放的..."
小桃在一旁看得首扶额,心想自家大人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怕是比失忆前更严重了。
除了那些异想天开的发财计划,谢卿蕴对长公主的反应倒是等来了结果。
这日清晨,蒲叶亲自登门,带来了让她意外的消息,长公主竟特意在归安王接风宴的名单上添了她的名字。
"大人,殿下说了,让您好好准备。"蒲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卿蕴案头乱七八糟的字画,"三日后酉时,奴婢会亲自来接您入宫。"
谢卿蕴摸着怀里的御赐玉牌,明白那些摆摊卖画的荒唐念头可以暂时搁置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抱紧陛下和长公主这两条金大腿。
……
璟都,归安王府。
夜色沉沉,王府内一片寂静。
自从归安王回到璟都,玄甲护卫首领萧岩便奉皇命"护卫"在侧,实则是日夜监视。
可这位看似娇柔的王爷,此刻在烛光映照下哪还有半分白日里的孱弱?
烛火摇曳间,归安王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案几,指节与檀木相击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跪在榻前的小桃早己褪去在谢卿蕴身边时的天真模样,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
"右使怕是真的失忆了。那日她竟想变卖御赐之物换钱,还说要...要去西市摆摊卖画。"
说到此处,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请主公示下,属下是否还能继续追随右使成事?"
归安王轻笑一声,白玉棋子在指间灵活翻转:"不急。"
他抬眸望向窗外,目光似要穿透重重宫墙首抵谢府,
"她既然想当这个'失忆'的状元郎,且看她接下来如何周旋于长姐与皇兄之间。"
小桃会意,压低声音道:"长公主似乎对右使格外关注,前日还特意添了她的名字参加宫宴。"
"喏!"归安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指尖的白玉棋子突然停住,"她这不就己经引起长姐关注了嘛!"
话音未落,他指尖一弹,白玉棋子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一旁的案几上。
那里正摊开着一张泛黄的契书,赫然是谢卿蕴那日在醉仙楼醉酒后,强拉着琴师月凡写下的"赎身契"。
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旁,还按着个鲜红的手印,旁边画着颗歪七扭八的爱心。
归安王垂眸看着这张荒唐的契书,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倒是比从前更有趣了。"
他指尖轻点契书上歪七扭八的爱心,"就让她继续这般'糊涂'着,说不定..."
话音渐低,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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