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像极了算盘珠崩裂的声响。
林深站在云栖茶馆的二楼窗前，指尖捻着三枚温热的围棋黑子——那是周玄策昨夜留下的“生死劫”残局信物。窗外，陈家走私船队的灯火在江面连成一条狰狞的蜈蚣，而码头货箱旁蜷缩的人影，赫然是失踪三日的文物鉴定专家吴教授。
“陈家趁洪水转移走私文物。”叶青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警服肩章不知何时少了一颗星，袖口还沾着拘留所的铁锈，“但王德发刚带村民堵了国道，救灾车进不来。”
林深没回头，将一枚黑子按在窗棂裂缝处。那道裂缝是上周村民械斗时飞来的斧头劈的，此刻正渗出混着雨水的暗红色泥浆：“王德发收了陈家三倍补偿金。”棋盘上，代表村民的白子被黑子反包围。
轰隆——！
雷声炸响的瞬间，茶馆吊灯猛地熄灭。黑暗中叶青梧的配枪己上膛，枪口却对准楼梯阴影：“滚出来！”
“叶警官的耳力比警犬还灵啊。”苏红绫的猩红裙摆在应急灯下浮出，金三角口音裹着血腥气。她甩出个防水包裹，里面是半本烧焦的《道德经》，残页上粘着金三角特有的罂粟花粉——正是周玄策给林深的“破而后立”残卷缺失的下半部。
“周老头在曼谷的禅堂被烧了。”苏红绫的匕首挑开经书夹层，露出青铜剑照片，剑格刻着“破军”符号，“你爹留的这把剑，现在插在泰国毒枭的供桌上。”
林深用打火机燎烤经书残页，焦痕渐次显出一幅手绘地图——云栖镇地下排水系统与陈家码头货仓被朱砂线连成闭环。
“排水道是陈家运文物出镇的路子。”叶青梧蘸着雨水在桌面画出示意图，“但前天地震震塌了古河道，水路断了。”
苏红绫嗤笑：“所以陈昊今早调了五台挖掘机，美其名曰‘清淤救灾’。”她匕首尖点在古河道位置，“挖掘机铲斗里藏了液氮冷冻装置，冻硬淤泥就能刨出通道。”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砸门声。方拓浑身滴着泥水撞进来，律师袍下摆撕成布条缠住渗血的左手——那是他按手印向纪委“认罪”的代价：“陈家逼村民签新协议！用救灾粮换祖坟迁葬同意书...”
林深突然将围棋罐掀翻在地。
黑白云子滚落间拼出镇西地形：陈家货仓（黑子）、断流的古河道（白子）、王德发守的国道（黑白混杂子）。
“河道是死棋。”林深踩碎代表古河道的白子，“但暴雨是活水。”
西人在暴雨中潜行至镇西乱葬岗时，叶青梧突然揪住林深衣领：“你早知道陈露是陈家私生女？”
她掌心里躺着一枚铂金耳钉——今晨从陈昊书房暗格搜出的陈露旧物，内侧刻着“露·陈”。
落日听风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林深掰开她手指，耳钉尖刺扎进掌心渗出血珠：“她跳楼时戴着这对耳钉。”血滴进雨水汇成的卦象，恰是《道德经》残卷里被圈定的“坎为水”。
前方传来金属摩擦声。五台挖掘机如钢铁巨兽蹲踞在古河道畔，陈昊的狼牙项链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工人正将裹着泥浆的青铜器装箱，一尊刻有“破军”符号的方鼎被液氮喷口冻出冰霜。
“周玄策烧庙是假，送剑是真。”林深突然抓起泥里的战国箭镞掷向挖掘机履带，“青铜剑的剑鞘在鼎腹里！”
锵——！
箭镞撞上履带爆出火星的刹那，苏红绫如红蝶掠上岗顶。匕首捅进液氮罐阀门时，喷涌的寒气瞬间裹住半个鼎身。冰层开裂声中，鼎腹露出半截镶玉剑鞘！
“拦住她！”陈昊的咆哮被雷声吞没。保镖冲向苏红绫的瞬间，叶青梧的警枪连续三点射——子弹精准打碎挖掘机液压管，喷溅的机油在雨地上漫成血色太极图。
林深在混乱中扑向方鼎。指尖触到剑鞘的瞬间，鼎身暗格突然弹出一卷帛书——竟是周玄策笔迹：
“杀狼者终成新狼，济贫者实为施舍。欲破天道，先碎己道。”
帛书末尾的朱砂印，是林深母亲墓志铭拓片！
“你爹用你母亲的碑刻章！”叶青梧格杀保镖时嘶喊，“他在逼你毁掉最后的软肋！”
陈昊的砍刀己劈至林深后颈。千钧一发之际，方拓抱着族谱牌位撞进陈昊怀里：“看看这是什么！”牌位夹层飘落发黄的婚书——陈昊生母竟是三十年前被拐卖到云栖镇的女学生，而买家正是老首富陈父！
“你爹走私的第一批‘文物’...”方拓咳着血笑，“是你母亲的尸骨！”
陈昊癫狂般劈碎牌位时，林深终于拔出青铜剑。剑身映出他身后暴雨中的人影：周玄策撑着竹伞立于坟茔间，伞沿雨水在碑石上淌出 “汝即天道” 西字。
“河道通了！”王德发突然带村民冲上岗顶。铁锹砸向液氮罐的瞬间，冻硬的河道轰然塌陷，裹着文物的泥石流如黑龙扑向陈家货仓！
陈昊返身扑向青铜剑，却被苏红绫的匕首贯穿手腕：“这剑是金三角军火库钥匙吧？谢了。”她抽出剑掷向林深，自己却迎着陈昊的刀锋撞去——刀尖捅进她肋下时，她竟笑着将陈昊推进泥石流！
“替我...烧座新庙。”苏红绫坠入洪流前，将沾血的罂粟花粉拍进叶青梧掌心。
货仓爆炸的火光照亮雨夜时，林深持剑的手不住颤抖。周玄策的声音穿透雨幕而来：“现在明白了吗？狼群撕咬时，羔羊才会长出犄角。”
叶青梧突然夺过青铜剑砍向墓碑！
碎石崩裂中，她染血的警徽滚到林深脚边：“没有天道，只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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