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的晨露沾在传习所的蓝草叶上,阿苗正用银簪挑起老兵带来的染液渣。沉渣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金光,她忽然发现里面混着些褐色的纤维,捻开一看,是某种植物的根茎,断面带着淡淡的姜黄气。
“这不是蓝草。”阿苗把根茎递给李念安,老人用指甲刮了点粉末,放在舌尖尝了尝,眉头猛地一挑,“是‘血竭’!你太奶奶笔记里提过的,当年跑滇缅古道的马帮带回来的,说能让蓝染遇血变色,是战地急救的秘方。”
传习所的古籍库里,林舟翻出泛黄的《楚南染技考》,其中一页画着幅残缺的图谱:血竭混着蓝草汁煮沸,染出的布初看是靛蓝,遇温热的液体就会显出朱红纹路,像在布上开出朵应急的花。“老兵说伤口不疼了,恐怕不只是心理作用。”他指着图谱旁的小字,“血竭性温,能活血,蓝草汁消炎,这是染法里藏着的医道啊。”
安托万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镜头里的血竭粉末在染液中化开,像滴入静水的朱砂:“阿苗老师,这太神奇了!巴黎的医学院朋友肯定感兴趣——我们能不能合作做实验?把古法染布的药用价值测出来。”
阿苗刚点头,赵刚就拿着快递进来,是小野静从日本寄的包裹,里面装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小野家染疗秘录”。翻开一看,里面竟也记载着血竭染法,只是配方里多了味富士山的“雪茶”,标注着“可解蛇毒”。
“原来苏家和小野家的手艺,早就在救命这件事上合过拍。”林舟摸着书页上的批注,是小野正雄的字迹,“他说‘染法无正邪,用者有心’,看来当年他也不是完全糊涂。”
消息传到云南,老兵的儿子带着族里的老药师赶来了。老药师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晒干的血竭和各种草药:“苏大姐当年教过我奶奶认药,说‘蓝草配血竭,能挡三分灾’。”他从篓底掏出块蓝染帕子,上面的朱红纹路遇手温就变深,“这是我奶奶用传下来的法子染的,去年山火,帕子裹着伤口,真的没发炎。”
传习所立刻开了“古法染疗”课,学员们围着老药师学认药草,染缸里飘着蓝草和血竭的混合香气。有个学护理的学员突发奇想,把染好的布剪成小块,用无菌包装封好:“说不定能做野外急救包,比普通纱布好用。”
安托万把染布样本寄回巴黎,很快收到医学院的回信:检测显示,血竭与蓝草的提取物确实有抑菌作用,朱红纹路遇体温变色的特性,还能首观判断伤口是否发炎。“他们想派团队来楚南,和我们共建‘染疗实验室’!”安托万举着邮件跳起来,蓝浆溅了满白大褂,“我爷爷要是知道,肯定要穿您染的‘星星蓝’西装来剪彩!”
就在传习所忙着筹备实验室时,麻烦找上了门。一家国际染料公司派人来,拿着“星星蓝”的检测报告,说金沙与雪水的配比涉及专利侵权,要求传习所停止使用该配方。
“简首胡闹!”林舟把律师函拍在桌上,“青金沙是楚南的天然矿石,雪水是天地馈赠,哪来的专利?”他让小陈调出对方的专利文件,发现对方竟把三叠菱形符号注册成了商标,“这是想把我们的根都刨走!”
阿苗却异常平静,她取过块新染的“星星蓝”布,用血竭汁在上面画了个更大的三叠菱形,朱红纹路立刻浮出来,把注册的小符号圈在中间:“他们能抢符号,抢不走手艺里的魂。咱们就用‘染疗布’申请新专利,让世界知道,楚南的蓝不只会好看,还会救人。”
李念安把老兵奶奶的帕子裱进相框,挂在传习所的正厅:“这才是最好的证据——几十年前的布还在救人,比任何专利文件都管用。”
安托万的父亲带着法国知识产权律师赶来,看到那块染疗布时,当即拍板:“我们帮传习所打官司!不仅要赢,还要把‘楚南染疗’注册成国际非遗,让谁也抢不走。”老人摸着染缸里的血竭渣,忽然红了眼,“我祖父当年偷学手艺,心里一首有愧,今天总算能替他还点债。”
开庭那天,传习所的学员们捧着各式各样的染疗布坐在旁听席。有带着朱红纹路的急救包,有能测体温的婴儿襁褓,还有用古法染的医用绷带。当法官看到老兵那块浸过血的蓝染补丁时,沉默了很久,最后当庭宣判:“天然原料与传统技艺属于全人类的财富,驳回原告请求。”
消息传回楚南,传习所的院子里放起了鞭炮。阿苗和安托万把血竭与蓝草的混合染液倒进新染缸,染出的布在阳光下泛着靛蓝与朱红交织的光,像片开着花的夜空。
“等实验室建起来,咱们就教全世界的人染疗手艺。”阿苗举着染布,对着镜头里的小野静和杜邦教授喊,“让楚南的蓝,既当得了霓裳,也做得了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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