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的东柳河堤坝上，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林舟踩着泥泞的河床，看着被冲刷出的豁口，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处溃口必须加固，用钢筋笼填石头，再铺防渗膜，不然汛期一到还得出事。”
水利局局长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卷尺，脸色发苦：“林市长，这法子是稳妥，但得加钱，预算……”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林舟打断他，指着不远处的采砂场，“那片砂堆是谁的？能不能协调低价调拨？”
“是鼎盛建材的，老板姓黄，不好打交道。”水利局局长叹了口气，“去年想跟他买砂修渠，他狮子大开口，最后没谈成。”
林舟正想问详情，手机响了，是楚南纺织厂的老顾打来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林县长……哦不，林市长！东南亚的订单发出去了，客户说质量好，要跟咱们长期合作！”
“太好了！”林舟的语气轻快起来，“资金周转得开吗？要不要帮忙联系银行？”
“够够的！”老顾笑哈哈地说，“对了，我在清河参加纺织协会的会，碰到个老乡，说认识您，叫黄志强，开建材厂的，非要请您吃饭……”
林舟愣了愣：“黄志强？是不是鼎盛建材的老板？”
“对对对！就是他！”老顾说，“他说以前跟您有过误会，想跟您道个歉……”
挂了电话，林舟看着河堤上的豁口，忽然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傍晚，林舟在一家家常菜馆见了黄志强。西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夹克，手里盘着串珠子，见到林舟就站起来：“林市长，久仰大名，以前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
“黄老板客气了。”林舟笑着摆手，“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他把东柳河的情况说了说，黄志强听完，爽快地拍了桌子：“这事我干！砂不要钱，我再出二十个工人，义务帮忙！”
林舟倒有些意外：“黄老板这是……”
“林市长，不瞒您说，我老家就是楚南的，西坡乡的。”黄志强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去年您在楚南修桥建校，我都听说了。我那时候钻钱眼里了，觉得搞企业就是赚钱，现在才明白，能为家乡做点事，为清河干点实事，比啥都强。”
他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份文件：“其实我早就想转型了，采砂不是长久生意。听说楚南纺织搞得好，我想在清河建个服装加工厂，跟楚南纺织配套，您看行吗？”
林舟眼睛一亮。楚南有面料，清河有劳动力，两地联动正好形成产业链。“当然行！”他接过文件，“我让开发区给你找场地，税收上给你争取优惠政策，咱们一起把这条产业链做起来。”
黄志强激动地端起酒杯：“林市长，我敬您一杯！有您这句话，我心里踏实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采砂转型聊到服装加工，从东柳河防汛聊到楚南的稻田养鱼。黄志强说，他小时候在西坡乡放过牛，那时候路不好走，现在听说修了桥，想回去看看。
“随时欢迎。”林舟笑着说，“王老汉他们还在种稻田养鱼，收成不错，你回去正好尝尝新米。”
离开饭馆时，黄志强握着林舟的手说：“林市长，您放心，东柳河的砂我明天就安排送过去，保证最好的料！”
第二天一早，河堤上就来了卡车，满满当当的砂石卸在岸边，黄志强亲自指挥工人搬运。林舟站在河堤上，看着钢筋笼一点点填进豁口，心里踏实了不少。
清河县县长凑过来说：“林市长，您这面子可真大，黄志强出了名的抠门，这次居然义务出工出料。”
“不是面子的事。”林舟说，“生意人也有情怀，关键是要让他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感受到干事的诚意。他建服装加工厂，咱们支持他；他帮咱们修河堤，也是在为自己的家乡和企业积福。”
正说着，小陈打来电话：“林市长，楚南的李老师带着学生来清河研学，想拜访您。”
“快请他们过来。”林舟的语气立刻柔和下来。
没过多久，李老师带着几个西岭小学的孩子来了，手里捧着个布包。“林市长，孩子们听说您在清河修河堤，非要给您送点东西。”布包里是孩子们画的画，有东河村的桥，有西岭小学的教室，还有幅画着河堤的，上面写着“林市长，加油”。
“画得真好。”林舟蹲下来，指着画里的河堤，“等修好了，我请你们来参观，好不好？”
孩子们齐声说好，眼睛亮得像星星。李老师笑着说：“赵总让我给您带句话，兴旺粮业的大米在清河的超市上架了，卖得挺好，他想在清河开个分店。”
林舟心里一动。楚南的大米、面料，清河的服装加工，这不正是区域联动的好机会吗？“让赵总来趟清河，我跟他聊聊。”
送走李老师和孩子们，林舟站在河堤上，望着远处的田野。楚南和清河，看似不相关，却在不知不觉中连在了一起。就像这东柳河的水，最终会汇入大河，奔向更远的地方。
他翻开笔记本，写下：“旧识是缘，新机是责。把楚南的经验带到清河，让两地的资源流动起来，老百姓的日子才能像这河水，活起来，富起来。”
阳光下，钢筋笼里的石头泛着光，像一块块夯实的基石。林舟知道，无论是修河堤，还是建工厂，都是在为老百姓的好日子打基础。而这些来自楚南的旧识，带来的不仅是情谊，更是让两地共同发展的新机遇。
他拿起搪瓷杯，喝了口热水。水汽里，仿佛又看到了楚南的稻田，清河的河堤，还有那些熟悉的笑脸。这些，都是他在这条路上，最温暖的牵挂和最坚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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