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的秋霜总带着股韧劲，薄薄一层覆在棉田上，把雪白的棉絮衬得愈发透亮。王老汉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个巴掌大的检测仪，探头往棉桃里一插，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数字：“纤维长度29.8毫米，马克隆值4.2，品级A+！”他咧着嘴首乐，回头冲田埂下喊：“老婆子，快把那筐新摘的棉桃搬上来，这批准能卖上价！”
田埂下，几个妇女正忙着分拣棉桃，红艳艳的筐子在白霜里格外扎眼。李婶一边把沾着露水的棉桃放进筐里，一边跟旁边的小张师傅搭话：“你们清河的机器就是神，上次你教我用的那个‘智能分拣APP’，拍张照就知道棉桃熟没熟，比我摸了三十年棉桃的手还准！”
小张师傅是清河服装厂派来的技术员，手里正调试着一台便携式纤维测试仪，闻言笑着回：“李婶您别夸我，这仪器再准，也得您摘的棉桃好。上周厂里用您送的那批棉花做了批卫衣，客户追着要加单，说摸着就跟别家的不一样，透着股清爽气。”
正说着，黄志强开着辆小货车颠颠地来了，车斗里装着刚印好的吊牌。“王大爷，李婶，新做的吊牌您瞅瞅！”他跳下车，举起一张硬卡纸，上面印着棉田图案，还贴着个二维码，“客户扫码能看到这棉花是谁种的、哪天摘的，连施的啥肥都写得明明白白。厂长说了，以后每卖出一件衣服，就给咱棉农返五毛钱，这是上个月的分红，您点点！”
王老汉接过厚厚的信封，指尖摸着崭新的钞票，心里乐开了花：“以前总说‘面朝黄土背朝天’，哪想过种棉花还能当‘股东’？这都多亏了林市长搭的这根‘链’！”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声。楚南职业技术学校的孩子们排着队来了，个个背着小挎包，里面装着放大镜和笔记本。“王爷爷，我们来做‘棉花观察员’啦！”领头的小姑娘举着本子跑过来，上面画满了棉花生长的卡通图，“老师说，要把棉花从开花到结果的过程都记下来，以后做成绘本，让城里的小朋友也知道棉花是咋长出来的！”
王老汉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拉着孩子们往棉田里走：“来，爷爷教你们认‘胎里富’——就是这种尖顶的棉桃，别看现在小，结的棉絮准保厚实！”孩子们蹲在地里，举着放大镜看得认真，小张师傅则在一旁用手机录像，准备传回厂里，做成“车间小课堂”的素材。
晌午时分，清河服装厂的通勤车轰隆隆开了过来，下来一群穿工装的工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王大爷，我们带了新出的样品！”为首的女工长举着件粉色卫衣，“这是用您家这批棉花做的，您摸摸这手感！”李婶接过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楚南札记》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贴在脸上蹭了蹭，软乎乎的暖意首往心里钻。
“还有这个！”另一个工人打开箱子，里面是印着棉田图案的保温杯、笔记本，“厂里搞‘产业链文创’比赛，这些都是获奖作品，您看这杯子上的字——‘楚南的棉，清河的线，缠成温暖的圈’，多应景！”
王老汉接过保温杯，着上面的字，突然想起年初林舟来调研时说的话：“产业链不是冷冰冰的机器，是把人心串起来的线。”当时他还不懂，如今看着眼前这光景——清河的工人跟楚南的农妇凑在一起比谁的样品好，城里的技术员教乡下老汉用APP，孩子们把棉田当课堂，连吊牌上都印着种棉人的名字——才算咂摸出点味道来。
午后的阳光把霜化了，棉田里腾起薄薄的雾。林舟站在田埂上，看着楚南的棉农和清河的工人在雾里穿梭，听见孩子们追着棉絮跑的笑声，还有远处服装厂传来的机器轰鸣，像首杂乱却热闹的歌。他掏出手机，给黄志强发了条消息：“下午带几个设计师过来，把棉田的秋霜、孩子们的画都印成图案，明年的新款就叫‘链上繁花’。”
没过多久，黄志强就带着人来了，手里还捧着个金灿灿的奖牌：“林市长，咱‘楚清链’项目拿了省里的创新奖！评委说，这才是乡村振兴的好样子——不是把农村变成城市，而是让土地里长出新机会，让城里城外的人手拉手往前奔！”
王老汉凑过来看奖牌，突然指着背面的花纹乐了：“这不就是咱棉桃的图案吗？还有这齿轮，是清河车间的机器！”众人围着奖牌说笑，雾气渐渐散了，露出远处连成一片的棉田和厂房，像条望不到头的彩带，一头系着黑土地，一头连着流水线，中间串起无数张笑脸。
傍晚收工时，小张师傅的手机响了，是厂里发来的订单提醒：“‘链上繁花’系列卫衣预售破万件，客户留言：‘看着吊牌上的棉农名字，觉得这衣服都带着人情味’。”王老汉听见了，往兜里揣奖牌的手顿了顿，突然对着棉田喊：“老婆子，明天多蒸两锅馒头，给清河的同志们带过去！咱这链上的花，得用热乎气儿养着才开得旺！”
秋风吹过，棉絮纷纷扬扬地飘起来，有的落在清河工人的工装上，有的粘在孩子们的发梢上，还有的跟着货车一路飞，像是给这条越长越粗的产业链，系上了无数条温柔的飘带。林舟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繁花”，从来不是独艳一枝，而是万千草木，根连根、枝缠枝，在同一片土里，开成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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