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津，节拍对上了，不代表舞步一致，别急着领舞。”
天亮得毫无过渡，
近乎粗暴。仿佛有人厌倦了黎明前那套欲说还休的渐变把戏，
首接一把扯开了笼罩天地的灰色帷幔，
将一整片初醒的、泛着银灰色光泽的海面，
毫无保留地摊开在窗前。
陶时漾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后。巨大的落地窗外，
海天一色，
寂静地铺陈，
几乎带给人一种眩晕感。室内，
意大利咖啡机正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嗡鸣，
深褐色的、油脂丰厚的液体以稳定的节奏滴落进白色的陶瓷杯里。浓烈而苦涩的香气瞬间膨胀开来，
强势地占领了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
几乎压过了窗外飘来的、那点微咸的海风气息。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男士白衬衫，
面料挺括，
却因尺寸过大而显得空荡。下摆随意地在腰侧打了个结，
勾勒出一段纤细的线条。晨光从海面反射进来，
柔和地照亮她腰际一侧几道浅淡的、己经开始泛青的掐痕——是昨夜急速转向时，
安全带瞬间收紧留下的印记。此刻在白皙的皮肤上，
像一条临时烙印上去的、充满速度与惊险意味的文身。
祁墨津从客房走出来。他赤着上身，
只随意套了一条灰色的运动长裤，
裤腰松垮地挂在髋骨上。晨光同样勾勒出他上半身的轮廓，
锁骨清晰利落，
其下的胸膛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
但左胸上方那块方形的纱布显得格外突兀。纱布的边缘被光线勾出了一圈毛边，
中心位置隐隐透出一点极淡的、己经干涸发暗的血色影子，
像雪地里落下的一瓣残梅。
他没有立刻走进厨房，
而是停在了入口处，
身体斜倚着门框，
目光沉静地落在她的背脊上。
那件白衬衫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了，
但依旧能隐约勾勒出肩背的纤细线条。她的肩胛骨随着她操作咖啡机的动作在棉布下轻微地滑动起伏，
像一对被暂时收敛起来、却随时准备挣脱束缚起飞的翅膀，
充满了某种隐伏的张力。
“早。”他开口，
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低哑，
像粗糙的砂纸轻轻摩擦过木质表面。
陶时漾没有回头，
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她将第一杯萃取好的咖啡从机器下取出，
手腕稳而准地将杯子推过流理台的中线，
停在他那一侧的空位上。
“还早？”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你的心跳比太阳起得早。”——她听到了他醒来后的一切动静，
包括那隔着门板或许并不明显、却逃不过她耳朵的清晰心跳。
祁墨津低低地笑了一声，
胸腔微微震动，
那笑声里听不出是被戳穿的尴尬，
反而带着点别的什么意味。他终于动了，
不再倚靠门框，
而是迈步走到她身侧。他的目光扫过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指尖掠过温热的杯沿，
却没有去拿那只杯子。
他的手指径自向下，
精准地落在了她正搭在流理台边缘的左手手腕内侧。他的指腹温热，作者“万万千千岁”推荐阅读《病娇总裁的囚爱金丝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带着刚起床的干燥，
轻轻地、试探性地按压在她腕部那根跳动的脉搏上。那力道控制得极好，
轻得像一个调音师在调试琴弦的音准，
专注地感受着其下的节奏。
片刻后，
他抬眼，
目光从她的手腕移向她的侧脸。晨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节奏78，
”他报出一个数字，
眼神里带着一种专业的审度，
又或许只是某种伪装起来的亲密，
“比昨晚慢两拍。”——他记得她昨夜每一个瞬间的心跳频率，
无论是在黑暗中贴近倾听，
还是仅仅通过空气感知。
“说明我睡得比你好。”她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
手腕内侧被他按压过的那一小块皮肤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异样的温度。她转身取出另一个杯子，
继续操作咖啡机，
将新的咖啡液注入其中，
动作流畅，
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泄露。
“可我梦见你了。”他看着她冷漠的侧影，
忽然说道。语气平淡，
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梦境不纳入考勤。”陶时漾头也没回，
将新冲好的第二杯咖啡首接塞进他悬在半空的掌心里。杯壁的温度透过陶瓷传递过来，
有些烫手，
但他稳稳接住了。
她不再理会他，
转身去打开双开门冰箱，
似乎在寻找早餐的食材，
只留给他一个疏离的背影。
祁墨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咖啡杯。白色的杯沿上，
清晰地印着一小圈极淡的唇膏印迹——是刚才她喝过第一口留下的。他没有丝毫犹豫，
自然地将杯沿转过去，
贴合在那个印记上，
就着那个位置，
轻轻地抿了一口。
滚烫而极度苦涩的液体瞬间席卷了他的舌尖味蕾，
冲击力极强。他却只是微微挑高了眉梢，
看向她的方向，
评价道：“糖放少了。”
陶时漾正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牛奶，
闻言侧过眸，
清冷的目光扫过他。海光在她眼底微微晃动。
“苦才提神，
”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像在宣读一条既定规则，
“债主要求债务人保持清醒。”
她的用词精准而刻薄，
瞬间在两人之间划下一条无形的、却泾渭分明的线——债主与债务人。提醒着他他们之间那笔尚未清算干净的账，
以及她此刻所拥有的、不容置疑的主导权。
空气似乎因这句话而凝滞了几秒。只有咖啡机残留的余热发出极轻微的“咔”声。
祁墨津握着那杯苦涩的黑色液体，
指尖感受着陶瓷传递来的热度，
他看着她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过于单薄却又异常坚韧的背影，
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将杯沿再次凑近唇边，
又喝了一大口。这一次，
他似乎完全适应了那强烈的苦味，
喉结滚动，
将咖啡咽下，
仿佛饮下的不是提神的饮料，
而是某种她亲手赐予的、必须接受的惩戒。
(http://www.220book.com/book/621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