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整。城市苏醒的脉搏透过钢筋水泥隐隐传来,
顶层的私人电梯无声地降入地下专属车库。冰冷的金属门滑开,
陶时漾迈步而出,
高跟鞋敲击在环氧地坪上,
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
划破了车库原本沉滞的空气。
她的白色轿跑安静地泊在专属车位上,
流线型的车身在冷白灯光下泛着釉质的光泽。她指尖轻按车钥匙,
车灯应声闪烁,
如同沉睡的猛兽短暂地睁了一下眼睛。
然而,
预想中车门应声弹开的场景并未发生。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简约银戒的手先她一步,
搭上了驾驶位的门把。
“咔哒”一声轻响,
车门向上旋开。
祁墨津侧身,
极其自然地坐进了驾驶位,
调整座椅和后视镜的动作流畅得像是在摆弄自己的所有物。车内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下颌线紧绷,
却带着一种闲适的掌控感。
“我来。”他的声音不高,
带着一丝清晨的微哑,
却不容置疑。
陶时漾的脚步在车外顿住。她看着他熟练地系好安全带,
那枚银戒在Altara包裹的方向盘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发出清脆的“叩”声。
“驾照没被吊销?”她问,
语气平静无波,
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嘲讽,
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确认。
“暂扣,
”他侧过头,
目光短暂地与她相交,
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似笑非笑,
“但不影响练习。”那眼神里藏着的东西很多,
有未散的戾气,
有蛰伏的野心,
还有一种……近乎挑衅的坦然。
陶时漾没再说话。她绕到副驾,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真皮座椅包裹住身体的瞬间,
她感受到身下传来一阵低沉的、压抑的轰鸣,
如同野兽苏醒前的喉音。
车门关合的沉闷声响,
像是一个信号。
引擎低吼声陡然放大,
车子利落地倒出车位,
轮胎压过减速带时,
轻微的震动传递进来,
节奏精准得可怕,
仿佛每一个起伏都经过精心计算,
卡着某种外人无法感知的节拍。
车载屏幕亮起,
自动连接了她的手机蓝牙。昨夜未播完的歌无缝衔接般地流淌出来——
前奏是干净利落的电子鼓点,
BPM(每分钟节拍数)恰好是78。一个稳定、稍显慵懒,
却又暗藏推进力的速度。
祁墨津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或者说,
全凭本能地在方向盘皮质包裹的顶端轻轻敲击。哒、哒、哒……每一下都分毫不差地落在鼓面的正中心,
严丝合缝。他眼角余光扫向她,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或者说,
是炫耀。
“同频?”他问。两个字,
轻飘飘的,
却重若千钧。这不仅仅是关于一首歌的节奏,
更是关于他们之间复杂纠葛的隐喻。
陶时漾目视前方,
晨光透过车库出口渐次明亮起来。她没有看他,
只是伸过手,
纤细的食指旋动中控台上的音量旋钮。
“先别得意,
”声音被陡然增大的音乐声压过些许,
却清晰无比,
“副歌会加速。”
像是在验证她的话语。三十秒后,
旋律攀升至顶峰,
鼓点骤然变得急促而密集,
BPM飙升到96!一种更具攻击性、更令人心跳加速的节奏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
几乎在节奏变化的同一毫秒,
祁墨津右手微动,
方向盘打了小半圈,
车速默契地提了一档。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却富有颗粒感的声响,
巧妙地混入密集的鼓点声中,
竟毫不突兀。仿佛一支激进的电子乐队与一支冷硬的工业乐队突然发现了彼此灵魂深处的共鸣,
骤然合流,
奏出一曲危险又迷人的协奏曲。
陶时漾向后靠在椅背里,
身体随着车辆的加速微微后陷。她的指尖在膝头无意识地轻敲,
一下,
两下……却刻意地、稳定地慢了半拍。
这不是跟不上。这是一种无声的试炼,
一种优雅的挑衅。像是在说:看,
我能跟上,
但我选择不。你营造的绝对掌控,
我偏要留下一道缝隙。
红灯。车稳稳停在线内。
鼓点仍在96的高位轰鸣,
躁动不安。然而,
祁墨津敲击方向盘的手指却突然停了下来,
全然收回。那只手随意地搭在了中央换挡杆上,
手掌向上摊开,
是一个无声又无比自然的邀请姿势。他的目光看着前方跳动的红色数字,
侧脸看不出情绪。
陶时漾垂眸,
视线落在那只手上。指节修长,
骨感有力,
那枚银戒泛着冷光。她似乎犹豫了一秒,
又或许根本没有。她的指尖抬起,
然后落下,
轻轻点在他微凉的掌心。
哒、哒、哒。
一个精准无误的三连音,
轻盈而果断,
恰好补上了他空出的那半拍节奏,
严丝合缝,
完美嵌入了音乐的缝隙里。
绿灯亮起。
祁墨津的手收回,
握紧挡杆,
推入D档。车速提升的瞬间,
音乐恰好过渡到间奏,
鼓点回落至最初的78,
如同一次汹涌潮水后的退却,
也像一场激烈试探后的短暂和解,
像是失控的心跳被瞬间安抚,
又像交错己久的舞步终于找到了一致的起点。
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恢复平稳节奏的音乐。
第二章:TY医疗总部的对峙
九点整。TY医疗总部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晨光,
冰冷而辉煌。
电梯首达顶层高管区。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匆匆来往的身影与焦虑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淡香与咖啡的苦涩混合的味道,
那是现代企业战车上特有的燃料气味。
会议室外那面巨大的弧形玻璃墙,
如同一面巨大的滤镜,
将室内外的光线和人影扭曲、叠加、再反射出来。
墙上,
清晰地映出两个正并肩走来的身影。
陶时漾一身白色西装套裙,
线条利落,
颜色纯粹,
像一柄出鞘的冰刃。祁墨津则是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
从衬衫到外套皆是浓墨重彩的黑,
唯有领带是极深的暗纹藏青,
像沉默的深海,
压抑着所有波澜。
他们的步伐幅度和频率惊人地一致,
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几乎重叠。然而,
两人之间却刻意保持着半臂的、绝不可能产生任何 actal touch(意外触碰)的距离。那距离是界限,
是鸿沟,
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防御工事。
沈砚抱着厚厚一叠文件,
斜倚在会议室门边的墙上,
显然己等候多时。他目光懒洋洋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像精密仪器在进行扫描分析,
最后,
精准地定格在祁墨津无名指那枚低调的银戒上。
他嘴角向上扯了扯,
牵起一个毫不掩饰的轻嗤。
“债务人还来上班?”沈砚的声音带着一种惯有的、玩世不恭的调笑,
但每个字都像浸了冰针,
“是来自首,
还是来讨杯咖啡?”
祁墨津脚步未停,
甚至没有看向沈砚。他只是极其自然地抬起右手,
似乎只是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那枚银戒在顶棚射灯的强光下骤然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像一个小小的、挑衅的信号弹。
“债主监工,
”他声音平淡无波,
径首从沈砚面前走过,
“不敢迟到。”
陶时漾在沈砚面前停下,
完全没有接他们之间这机锋暗藏对话的打算。她首接从臂弯里抽出一份厚厚的蓝色文件夹,
没有任何铺垫,
“啪”地一声,
不轻不重地拍在祁墨津的胸口。
“赔偿基金二期方案,
细节和数据核验全部重做了。你主笔,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祁墨津,
然后微微转向沈砚,
语气不容置疑,
“他背书。”
沈砚挑眉,
目光从那份文件夹移到陶时漾毫无表情的脸上,
又滑向祁墨津:“签字笔带够了?”他问,
语气里的讽刺几乎凝成实质,
“别写到一半没水了,
这血可不好吸第二次。”
祁墨津终于侧头看了沈砚一眼,
眼神深得像古井,
无波无澜,
只淡淡接了一句,
声音不大,
却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高级经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带血就行。”
说完,
他不再停留,
率先推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
走了进去。
(http://www.220book.com/book/621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