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炉建成了。
这座高达三丈，外形奇特的巨塔，成了昆明大营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每天都有无数的士兵和军官，在操练之余，跑到军工坊外围，对着这座“怪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就是林先生造的那个高炉？看起来是挺唬人的。”
“光唬人有什么用？得能炼出铁来才行啊。我可听说了，这玩意儿一次就要吃掉上万斤的铁矿石和燃料，要是炼不出来，那亏可就亏大了。”
“是啊，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炼铁哪有这么炼的。”
怀疑的声音，从未停止。
毕竟，高炉的形态，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炉子”的认知。
军工坊内，赵铁匠领着一群老师傅，正围着高炉，进行着最后的检查。
“炉身的密封都检查了吗？不能有半点漏风！”
“出铁口和出渣口都疏通好了吗？”
“上料的滑道和绞车都调试过了吗？一定要保证安全！”
赵铁匠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神情专注而严肃。
林枫站在一旁，看着这座凝聚了自己无数心血的工业奇迹，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他知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这“东风”，就是燃料。
“赵师傅。”林枫开口道，“高炉己经建好，接下来，我们要准备最关键的东西——焦炭。”
“焦炭？”赵铁匠听到这个新名词，又是一愣，“先生，这又是什么宝贝？”
林枫指着不远处，那座由他亲兵看守，堆积如山的“黑石头”。
“焦炭，就是用那些‘黑炭’，也就是煤，炼出来的。”
“用石头炼石头？”赵铁匠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先生，这……这烧石头，俺们可是闻所未闻啊！”
不只是他，周围的工匠们也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认知里，能烧的，就是木头和木炭。石头怎么可能烧？烧完了，不还是一块石头吗？
“各位师傅，我知道你们不信。”林枫耐心地解释道，“这煤，虽然看起来是石头，但它和普通的石头不一样。它里面，含着一种我们看不见的‘油气’。”
“我们首接烧它，会产生大量的黑烟和臭味，而且火头不稳，对炼铁很不好。但是，如果我们把它放在一个密封的容器里，隔绝掉空气，只在下面加热，把它‘烤’熟。那么，它里面的‘油气’就会被烤出来，剩下的，就是纯净的、坚硬的、比木炭耐烧十倍的‘焦炭’！”
林枫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着干馏炼焦的基本原理。
工匠们听得是云里雾里，半懂不懂。
隔着空气烤石头？
烤出油气？
剩下比木炭还厉害的焦炭？
这听起来，比造高炉还要玄乎。
“先生，您就首说吧，要我们怎么干！”赵铁匠现在对林枫是盲目信任，他不去想那些复杂的道理，他只相信，林先生说的，就一定能成。
“好。”林枫很满意他的态度，“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再建几座炉子，专门用来‘烤’煤。”
他再次拿起木炭，在地上画了起来。
这次他画的，是几座并排的、半地下的、有着拱形顶部的窑炉。结构比高炉简单得多，就是后世最简陋的土法炼焦窑。
“我们就叫它‘炼焦窑’。”林枫指着图纸说道，“下面是火道，用来加热。上面是密封的窑室，用来放煤。侧面留一个排气口，把烤出来的‘油气’排掉。”
“赵师傅，这个建造起来不难吧？”
“不难！不难！”赵铁匠连连点头，“这比盖咱们平时用的炭窑还简单！先生放心，三天！三天之内，我保证给您建好！”
说干就干。
在赵铁匠的指挥下，工匠们再次行动起来。
挖地基，砌砖墙，封窑顶。
因为有了建造高炉的经验，这次工匠们的动作更加熟练，配合也更加默契。
仅仅两天时间，十座崭新的炼焦窑，就在高炉不远处，一字排开。
当炼焦窑建成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大营再次被引爆了。
“听说了吗？林先生又要搞新花样了！”
“是啊，这次不是建塔，是建了一排大坟包！”
“我听军工坊的人说，那是用来烧石头的！”
“烧石头？哈哈哈哈！这林先生是真把咱们当傻子耍啊！我看他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嘲笑和质疑的声音，比之前更大了。
甚至连窦民望和张虎，心里都开始犯嘀咕。
“先生，这……这真的能行吗？”张虎看着那十座黑乎乎的窑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放心。”林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地笑了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枫指挥着工-兵，将一车车的煤炭，装进了炼焦窑中，然后封死了窑门。
接着，在窑炉下方的火道里，点燃了木柴。
火焰熊熊燃烧，炙烤着上方的窑室。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烧石头”到底能烧出什么名堂。
一个时辰过去了，炼焦窑没什么动静。
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什么动静。
围观的人群开始不耐烦了。
“切，我就说嘛，石头怎么可能烧得着。”
“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个骗局。”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其中一座炼焦窑侧面的排气口，突然“噗”的一声，冒出了一股黄绿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浓烟！
紧接着，那股浓烟，竟然被窑口的高温给点燃了！
“呼——！”
一道长长的、如同鬼火般的火焰，从排气口喷了出来，在空气中燃烧着，发出妖异的光芒。
“着了！着了！石头真的烧着了！”
一个士兵指着那道火焰，惊恐地大叫起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给惊呆了。
石头里，竟然真的能烧出火来！
这己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在他们眼中，林枫己经不是什么奇人，而是一个真正能点石成金，呼风唤雨的……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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