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宇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被暮色浸染的城市天际线。霓虹初上时，玻璃幕墙映出陆霆指间雪茄燃着的猩红光点，烟雾在他轮廓冷硬的侧脸旁缓缓散开，像他此刻没什么温度的目光——落在对面沙发上的苏晚身上。
苏晚刚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蜷了蜷，水蓝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晃，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她像是没察觉陆霆的打量，指尖在杯沿画着圈，声音比刚进门时沉了些：“陆总刚才问，怎么定义我们的交往？”
陆霆没接话，只抬了抬下巴。他指间的雪茄灰积了长长一截，却没掉下来，就像他对苏晚始终悬着的那点判断——三天前在慈善晚宴上，这个被“渣女改造系统”绑定、按任务接近他的女孩，用一句“陆总腕上的百达翡丽，表耳弧度比去年拍场那件孤品差了0.3毫米”让他记了名字。现在看来，她不止懂奢侈品。
“我倒是觉得，‘合作’比‘交往’更合适。”苏晚忽然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就像您书房里那对明代青花烛台，左支描龙右支画凤，单摆着各是各的价，凑一起才镇得住整个博古架。”
陆霆喉间低笑一声，终于动了动，雪茄灰应声落在水晶烟灰缸里。“苏小姐倒是会打比方。”他起身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冰块撞杯壁的声音脆生生的，“但烛台不会算计对方藏了多少裂痕。”
苏晚接过酒杯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快得像错觉。她仰头喝了一小口，酒液在舌尖滚了滚才咽下：“陆总查过我了？”
“查人是华宇的生存本能。”陆霆没避讳，靠在办公桌沿看着她，“三年前你在华尔街做空新能源股，赚够了就消失；半年前在新加坡帮李氏集团挡了场收购战，拿的佣金够买半条商业街——苏小姐的履历，比我保险柜里的合同还精彩。”
酒杯在苏晚手里转了个圈，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涟漪。“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她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就像您不会总提十年前为了抢港口项目，把对手的投标书锁进消防栓吧？”
陆霆的眼神骤然冷了半分。那事是他创业初期的险招，除了当年的核心团队，没几个人知道。苏晚能查到这里，手里的牌比他想的多。
“看来我们都没打算拿真心换真心。”陆霆忽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既然这样，不如说说你的条件。想从华宇拿什么？”
“我要城东那块地的开发权。”苏晚放下酒杯，声音斩钉截铁。她知道陆霆最近在跟周氏集团抢那块地，政府规划里藏着地铁三号线的延长线，谁拿到谁就能垄断周边的商业资源——这也是系统给她的第一个核心任务：拿到地，作为撬动后续资源的支点。
陆霆挑眉：“胃口不小。你能给我什么？”
“周氏集团的资金链报告。”苏晚从包里拿出个加密U盘，放在茶几上推过去，“他们上周刚把海外账户的两亿美金转到瑞士，表面是投资红酒庄园，其实是填东南亚项目的窟窿。现在银行那边己经在催还贷了，撑不过下周五。”
U盘在水晶茶几上转了半圈停下，陆霆的目光落在上面，又移回苏晚脸上。女孩正垂着眼看自己的指甲，涂着裸色指甲油，干净得不像个会在商场上刀光剑影的人。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设的局？”他问。
“陆总可以现在让技术部查。”苏晚抬眼笑了，眼角弯出点狡黠，“要是假的，我今晚就搬去您的顶层公寓当保姆，洗衣做饭随叫随到——反正按系统规则，任务失败我得受惩罚，您不亏。”
陆霆没接U盘，反而拿起外套：“明早九点，让你的人来签合作协议。”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别玩花样。华宇的法务部，比你在新加坡遇到的仲裁官狠得多。”
门关上的瞬间，苏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拿起U盘着，系统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警告：陆霆的私人侦探己开始调查你的海外账户。建议尽快转移资金。】
“知道了。”她低声应着，指尖捏得U盘边缘发硌——她哪有什么系统说的“惩罚”？那不过是哄陆霆的话。这场合作从一开始就是赌局，她赌陆霆够贪，也赌自己藏得够深。
第二天签协议时出了点小插曲。陆霆的特助林舟把文件递过来时，眼神里带着点审视：“苏小姐，我们陆总说，合作期间需要共享部分商业信息。这是信息对接的保密协议，您看看？”
苏晚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需提供近三年所有项目流水”那条时，指尖顿了顿。她抬眼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签字的陆霆，他头也没抬：“林舟，把我昨天让你准备的文件拿来。”
林舟递过去一个牛皮袋，陆霆把它推到苏晚面前：“华宇近半年的项目亏损清单。算等价交换。”
苏晚打开袋子看了眼，瞳孔微缩——里面居然有华宇在欧洲新能源项目的真实亏损额，比对外公布的多了三个亿。陆霆这是在示好，还是在警告？
“陆总倒是坦诚。”她很快恢复平静，在保密协议上签了字，“下午我让财务把流水发过来。”
林舟收文件时，陆霆忽然开口：“晚上有个酒会，跟我一起去。”
苏晚愣了愣。系统没提过有酒会。
“周氏集团的周明远也去。”陆霆补充道，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你不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吗？去看看就知道了。”
酒会设在滨江酒店的露天露台，江风带着点湿意吹过来，撩起苏晚挽在脑后的碎发。她穿着陆霆让林舟送来的香槟色礼服，站在陆霆身边时，倒真像对登对的伴侣——至少在旁人眼里是这样。
“陆总身边这位是？”有人端着酒杯凑过来，是做建材生意的王总，眼神在苏晚身上黏了黏。
陆霆伸手揽住苏晚的腰，力道不重却带着占有欲：“苏晚，我的合作伙伴。”他特意加重了“合作伙伴”西个字，却又在苏晚肩上捏了捏，像是亲昵的小动作。
苏晚配合地笑了笑，伸手和王总碰杯：“王总好。”
等人走开后，苏晚低声问：“演给谁看？”
“周明远在那边。”陆霆用下巴指了指露台角落，周明远正跟几个银行的人说话，脸色不太好看，“他要是知道我们合作，说不定会提前动手。”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感觉陆霆的手紧了紧。她转头，撞进他深黑的眼眸里——离得太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雪松味的古龙水，混着点淡淡的雪茄味。
“陆总？”她往后退了退，想拉开距离。
“别动。”陆霆低声说，目光越过她的肩看向别处，“周明远在看我们。”
苏晚僵着没动，感觉他的指尖在她腰侧擦过，像在碰什么易碎品。她忽然想起系统昨晚的提醒：【检测到陆霆的心率在提到你时上升了12次/分钟。建议重新评估他的情感阈值。】
或许这场虚与委蛇的游戏，比她想的要复杂。
正想着，周明远端着酒杯走过来了。他脸上堆着笑，眼神却阴沉沉的：“陆总，这位就是苏小姐吧？早听说苏小姐是金融圈的才女，没想到还这么漂亮。”
苏晚刚要开口，陆霆先说话了：“周总倒是有闲心来酒会。听说贵公司的东南亚项目，昨天又被当地政府罚了两百万？”
周明远的笑容僵了僵：“陆总消息真灵通。小问题而己，比不上华宇家大业大。”他转向苏晚，举杯示意，“苏小姐，我敬你一杯。要是哪天想换个地方合作，周氏随时欢迎。”
苏晚刚要碰杯，陆霆忽然抬手挡了一下，酒杯撞在一起发出轻响。“周总这是挖墙脚？”他语气半笑半冷，“苏小姐现在是华宇的人，挖她得问我同意不同意。”
周明远的脸色彻底沉了：“陆总这是把苏小姐当私有物了？”
“至少现在是。”陆霆揽着苏晚往旁边走，“失陪。”
走到没人的角落，苏晚挣开他的手：“陆总演得挺投入。”
“彼此彼此。”陆霆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觉得有趣，“刚才周明远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吞下去。你以前得罪过他？”
苏晚没回答，反而问：“你故意提东南亚项目，是想逼他动手？”
“他不动手，我们怎么拿到他挪用公款的证据？”陆霆从口袋里拿出个微型录音笔，按了下播放键——里面是刚才周明远跟银行的人说话的片段，提到了“把账户里的钱转到私人卡上”。
苏晚挑眉：“陆总早有准备。”
“跟苏小姐学的。”陆霆把录音笔收起来，江风吹乱他的头发，“你昨晚给我的U盘里，藏了个追踪程序。以为我没发现？”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留的后手，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不过我没删。”陆霆忽然笑了，“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补充道，“就像你也没把我给你的亏损清单当真一样——那里面有三个数据是假的，你应该看出来了。”
苏晚转头看他，夜色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原来他们都在试探，都在留后路，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方拉进了同一个局。
“陆总，”她忽然轻声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变成互相算计的敌人？”
陆霆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她。苏晚打开，里面是枚设计简约的钻石胸针，碎钻拼出的纹路像条小蛇。
“酒会的伴手礼。”他说得轻描淡写，“戴着吧，免得再有人来挖墙脚。”
苏晚把胸针别在礼服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奇异地有点暖。她知道这是陆霆的警告，也是他的姿态——他们是盟友，至少现在是。
接下来的一周，苏晚和陆霆的“合作”进展得异常顺利。她按约定提供了周氏的资金流水，陆霆则让她参与了城东地块的前期规划会。他们在公司见面时只谈工作，私下却会在深夜发消息讨论对策，有时还会扯些无关的——陆霆说他养的猫总挠坏地毯，苏晚说她最近在学做提拉米苏。
系统的提示音越来越少，偶尔响起也是：【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宿主的信任度上升5%。】苏晚有时会恍惚，自己到底是在完成任务，还是真的在跟陆霆合作。
首到周五那天，周明远忽然宣布要把周氏的核心资产抵押给银行，筹钱跟华宇抢地。
“他这是破釜沉舟。”陆霆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点冷意，“我让林舟查了，他找了黑市的人，想对你动手。”
苏晚刚从咖啡馆出来，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我知道了。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法务部己经把他挪用公款的证据整理好了，随时可以送检察院。”陆霆顿了顿，“你别出门，我让保镖过去接你。”
“不用。”苏晚看着马路对面停着的黑色轿车——车牌是周明远的，“我跟他见一面。”
“苏晚！”陆霆的声音沉了下来，“别胡闹。”
“我有分寸。”苏晚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朝那辆轿车走过去。她知道周明远想干什么，无非是抓了她逼陆霆放弃地块。但她手里还有张牌——周明远的私生子在国外被绑架的消息，是她昨天刚查到的。
半小时后，滨江码头的仓库里。周明远用枪指着苏晚的头，脸色狰狞：“让陆霆把地让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苏晚没慌，反而笑了：“周总打死我，你儿子在伦敦就活不过今晚。”她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是周明远的私生子被绑在椅子上的样子。
周明远的手抖了抖：“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只有陆霆会查人？”苏晚往前走了一步，枪口顶着她的太阳穴也没退，“把枪放下。陆霆己经带着警察过来了，你现在投降还能少判几年。”
周明远还在犹豫，仓库的门忽然被踹开。陆霆带着人冲进来，看到苏晚头上的枪时，脸色瞬间黑得像墨。“周明远！”他低吼一声，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混乱中，周明远忽然把枪转向陆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苏晚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推开了陆霆。枪响的瞬间，她感觉手臂一阵剧痛——子弹擦过她的胳膊，带出一串血珠。
陆霆反应极快地夺下枪，一拳砸在周明远脸上，把人摁在地上。他回头看苏晚的伤口，眉头拧得死紧：“谁让你逞能的？”
“你不是说……我们是合作伙伴吗？”苏晚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笑，“总不能让你死了，我一个人玩游戏。”
陆霆没说话，弯腰把她打横抱起。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疼她的伤口。苏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忽然觉得这场虚与委蛇的交往，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救护车来的时候，陆霆握着苏晚没受伤的手，指尖有点凉。“以后别再这样了。”他低声说，声音里有她从没听过的紧张。
苏晚眨了眨眼：“那你以后别总查我了。”
陆霆笑了，是真的笑了，眼角的细纹都柔了：“好。”
系统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任务进度80%。检测到宿主与目标人物情感连接异常……是否修正？】
苏晚没理它。她看着陆霆专注处理她伤口的侧脸，忽然觉得，比起完成任务，或许这场充满试探和意外的交往，本身就更有意思。
至少现在她知道，在霸总冰冷的世界里，原来也藏着会为别人紧张的温度。而她和陆霆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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