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消防通道的铁门在身后撞上时，我右边的肋骨传来一阵钝痛。
攥着门把手的手心全是冷汗，能清晰摸到铁皮上凹凸不平的锈迹，这栋废弃医院的消防通道，比传闻中还要破败。
“陈默！等等我！”
林薇的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带着哭腔。我回头看见她正死死扒着扶手，高跟鞋卡在楼梯裂缝里，裙摆被钉子勾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别管鞋了！”我吼道，“它上来了！”
身后传来拖曳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顺着台阶往上爬，伴随着布料摩擦水泥地的“沙沙”声。
那声音很慢，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笃定，仿佛笃定我们跑不掉。
林薇终于甩掉高跟鞋，光脚踩在积灰的台阶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问了！”我拉着她往楼上冲，“先离开这儿再说！”
我们是来探险首播的。这栋城郊的私立医院三年前一夜之间废弃，传闻院长带着全体医护人员集体失踪，只留下满院的医疗器械和停尸房里没处理掉的尸体。
刚才在三楼手术室，我们亲眼看见白布底下的东西坐了起来，一只枯瘦的手从布缝里伸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结痂。
“它好像没跟上来。”林薇喘着气，扶着墙探头往下看。消防通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光线扫过平台角落的消防栓，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我靠在铁门上平复呼吸，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这栋楼很奇怪，明明只有六层，可我们从三楼跑出来，己经爬了至少七八段楼梯，却始终没看到西楼的标识。
“你看这个。”林薇突然指着墙壁，声音发颤。
我凑过去，发现满是涂鸦的墙面上，有一行用指甲刻的字，痕迹很深，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粉末：“别回头，别数台阶，别相信门牌号。”
“谁刻的？”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别慌。”我强作镇定，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却一片漆黑——明明出门时满电的。
“继续往上走，总会到顶楼的。”
拖曳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就在下一层平台。伴随着声音的，还有若有若无的哼唱声，调子很诡异，像是一首跑调的摇篮曲。
“它来了！”林薇抓紧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我们拼命往上跑，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数着台阶，一段楼梯居然有二十三阶，比正常的多了整整十阶。
“停下……停下歇歇……”林薇跑不动了，瘫在平台上大口喘气。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我们。
“别出声！”我捂住她的嘴，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听着楼下的动静。
拖曳声停在了下一层。哼唱声也停了。
死寂。
就在我以为它走了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贴着门缝响起，像是对着我们的耳朵说话：“找到你了哦。”
“啊！”林薇尖叫起来，挣脱我的手往楼上冲。
我赶紧跟上，身后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一股腥甜的气味涌了上来，像是福尔马林混着腐肉的味道。
“跑快点！”我抓住林薇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跑动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两个仓皇逃窜的影子。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薇边跑边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我吼道，“但它好像只有一只腿！”
刚才在手术室门口，我瞥见那东西拖着一条变形的腿，裤管空荡荡的，另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跑过又一段楼梯，我们终于看到了“6F”的标识。林薇兴奋地尖叫：“顶楼！我们到顶楼了！”
顶楼的铁门虚掩着，透进外面的月光。我拉开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雨夜特有的湿冷气息。楼顶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生锈的水箱，远处的城市灯火在雨雾中模糊成一片光晕。
“我们出来了！”林薇瘫在地上，眼泪混合着雨水往下淌，“它没跟上来！”
我靠在水箱上喘气，心脏还在疯狂跳动。雨丝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无比真实。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甚至能隐约听到夜市的喧闹，这一切都证明，我们逃离了那个恐怖的地方。
“你看！”林薇突然指着我的身后，声音里带着疑惑，“那是什么？”
我转过身，看到水箱后面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们，穿着一件破烂的白大褂，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另一条腿的裤管空荡荡的，拖在地上。
“它……它怎么会在这里？”林薇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那人影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它的脸，半边脸己经溃烂，露出森白的骨头，另一只眼睛浑浊不堪，死死地盯着我们。
“你们……跑不掉的。”它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涎水的滴落声。
“你到底是谁？”我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双手因为恐惧而颤抖。
“我是……医生啊。”它笑了起来，溃烂的嘴角咧到耳根，“三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有人把我推下了楼梯……摔断了腿……”
它拖着腿向我们靠近，白大褂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两个活人了……”
“别过来！”我挥舞着铁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为什么……不救我呢？”它的脸贴了上来，腐臭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当年我躺在楼梯口……喊了那么久……你们明明听到了……”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三年前，我和林薇还是这所医院的实习生。那个雨夜，我们在楼梯间撞见院长对这个医生动了手，我们吓得没敢出声，偷偷跑掉了。
第二天，这所医院就人去楼空……
“是你……”我终于认出了它，是当年负责解剖室的张医生。
“是我啊。”它的手搭上我的肩膀，那只手冰冷僵硬，指甲里全是黑泥，“你们跑了三年……我找了三年……”
林薇突然尖叫着往楼下跑，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怎么了？”我颤声问。
林薇缓缓转过头，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门……门后面……还是楼梯……”
我冲到门口，拉开铁门——门后根本不是刚才跑上来的楼梯，而是一段向下延伸的、漆黑的楼梯，墙壁上赫然是“7F”的标识。
“这不可能……”我浑身冰凉。我们明明跑上了顶楼，怎么会有七楼？
“这里没有顶楼哦。”张医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只有永远走不完的楼梯……就像我当年……永远等不到救援一样。”
我猛地回头，看到它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刀面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现在……轮到你们了。”它咧开嘴笑，“慢慢跑吧……我会一首陪着你们的。”
拖曳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那首跑调的摇篮曲。
我看着眼前无尽的楼梯，又看看远处模糊的城市灯火，突然意识到，那些灯火，从刚才起就一首没有变过，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林薇的尖叫声从楼梯下方传来，越来越远，却又像是在耳边。我知道，我们永远也逃不出去了。
因为从我们选择转身逃跑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被困在了这里。每一次以为逃出生天的喜悦，都只是下一轮循环的开始。
雨还在下，摇篮曲在空旷的楼顶回荡，温柔而诡异。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走进那片无尽的黑暗里。
下一次，我会不会也像张医生一样，在某个平台上，对着新来的“客人”，轻声说一句：“找到你了哦。”
姚柒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63M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