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用户己启用语音信箱，请在嘀声后留言。”
机械女声刚落，听筒里突然传来指甲刮擦麦克风的噪音。
张哲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些，这己经是他打给失踪女友的第三十七个电话，每次都只能听到这段诡异的忙音。
“晓雨，是我。”他对着话筒说，声音有点发紧。
“你到底在哪？警察说你最后出现在老城区的拆迁楼，那里早就没人住了……”
噪音突然停了。
一个湿漉漉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像有人含着水说话：“我在数瓷砖。”
张哲的心脏猛地一跳：“晓雨？是你吗？”
“一块，两块……”
那声音很慢，带着回音。
“这里的瓷砖会流血哦。”
“你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地址！”
“你听，”那声音笑了，水珠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它们在吸我的血呢。”
通话突然切断。张哲盯着手机屏幕，晓雨的号码后面多了串奇怪的数字：404。
他想起昨天收到的那条彩信，漆黑的照片里隐约能看到墙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下面只有一行字：帮我把第三排第七块砖抠下来。
“疯了。”他抹了把脸，抓起外套冲出家门。老城区的拆迁楼他去过两次，整片区域都用蓝色铁皮围着，只有个缺口能钻进去。
凌晨两点的拆迁区像座巨大的坟墓，风卷着塑料袋在空楼间打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张哲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墙皮，在一栋五层楼的墙面上停住——那里的瓷砖果然少了一块，缺口处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
“晓雨！”他喊着冲进楼道，楼梯积着厚厚的灰，每踩一步都扬起呛人的粉末。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晓雨的号码。
“你来了。”听筒里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愉悦。
“我在你说的那栋楼里，你在哪一层？”
“在你头顶。”
张哲猛地抬头，手电光束扫过天花板，空荡荡的。可他分明听到头顶传来瓷砖摩擦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天花板爬行。
“第三排第七块砖，”那声音催促道，“快抠下来，它快醒了。”
“它是谁？你到底在干什么？”
“别问了！”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抠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通话又断了。张哲咬咬牙，转身冲进二楼的房间。
这里的墙面和彩信里的照片一模一样，米黄色的瓷砖大多己经脱落，只有第三排还勉强留着几块。
他找到第七块砖，指尖刚碰到瓷砖边缘，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咔哒。”
瓷砖竟然应手而落，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一股腥甜的气味涌出来，像是生锈的血。
张哲用电筒往里照，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红色颗粒，而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语音信箱的提示音，却夹杂着另一个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找到你了。”
张哲猛地回头，房间门口站着个黑影，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是晓雨。可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裂到耳根，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暗红色的液体。
“你总算来了，”晓雨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带着回音，“它说需要新鲜的血肉才能填满墙缝。”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张哲一步步后退，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
“我数到第十七块砖的时候，它就钻进来了。”
晓雨抬起手，指甲缝里全是暗红色的泥垢。
“你看，我的手指现在可以穿过墙壁哦。”
她的手真的穿过了身后的墙面，瓷砖像水波一样泛起涟漪。
张哲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瓷砖根本不是水泥粘的，而是一层薄薄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血管。
“它饿了很久了，”晓雨笑着走近，黑洞洞的眼睛里映出张哲惊恐的脸，“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打电话都听到404吗？因为这里早就没有活人了，包括我。”
张哲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是他昨天在警局做笔录的声音：“……她最近总说听到墙里有声音，说瓷砖在流血……我觉得她精神有点问题……”
“你不信我，”晓雨的声音沉了下去，墙壁开始震动，无数瓷砖从墙面凸出来，像一颗颗正在膨胀的心脏，“所以它让我把你引来，它说你的骨头很适合填墙缝。”
张哲感到脚下的地板在变软，低头一看，水泥地面正变成暗红色的肉泥，顺着脚踝往上爬。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和墙壁粘在了一起，无数细小的血管正从墙里钻出来，缠绕住他的手臂。
“嘀——”
手机又响起了语音信箱的提示音。
这次，张哲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墙壁深处传来，带着哭腔：“救我……我在第三排第七块砖后面……它在啃我的骨头……”
晓雨的脸贴得越来越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你听，”她指着墙壁，笑容灿烂，“你的声音在回声呢。”
墙壁里传来沉闷的咀嚼声，夹杂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张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变得透明，和那些瓷砖融为一体。
最后时刻，他的手机自动拨打了一个号码，是他自己的手机号。
“您拨打的用户己启用语音信箱，请在嘀声后留言。”
机械女声落下，听筒里响起指甲刮擦麦克风的噪音。而在空荡荡的拆迁楼里，第三排第七块砖的位置，新的皮肤正缓缓生长，覆盖住那个渗血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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