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真的没问题？”
林芳盯着襁褓里的婴儿，声音发飘。婴儿闭着眼，睫毛长得出奇，在惨白的月光下投出两道青影。
丈夫周明把最后一个纸箱拖进卧室，额头上的汗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能有什么问题？福利院说她很健康，就是父母走得早。”
他扯了扯领带。
“你不是盼着有个孩子盼了三年吗？”
“可她不哭。”林芳的手指悬在婴儿脸颊上方，没敢碰。
“从昨天接回来，一声都没哭过。”
婴儿突然动了动，小嘴嘬了两下，像是在吃奶。林芳吓得缩回手，撞到身后的婴儿床，金属栏杆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周明不耐烦地脱鞋。
“这房子便宜就是因为前房主死在这儿，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正卡在十二点。
“赶紧睡吧，我明天还得上班。”
林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那裂纹像条蛇，蜿蜒着爬向婴儿床的方向。
婴儿床里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她悄悄爬起来，走到床边往里看，婴儿正睁着眼，黑黢黢的眼珠首勾勾盯着天花板，嘴角好像还挂着笑。
“你醒着？”林芳的声音发颤。
婴儿没反应，眼珠却慢慢转过来，对上林芳的视线。那眼神太亮了，亮得不像个刚出生两个月的孩子。
“周明，周明！”林芳推醒丈夫，“她在看我！”
周明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婴儿都这样，你大惊小怪什么？”他探头看了看，“这不睡得好好的吗？”
林芳再看时，婴儿确实闭着眼，呼吸均匀。她摸着发烫的额头，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后半夜林芳没敢合眼。三点钟的时候，客厅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有人拧开了什么瓶盖。她推了推周明，对方睡得像头死猪。
“谁？”林芳抓起枕边的剪刀，蹑手蹑脚走出卧室。
客厅的月光更亮，能看清茶几上的奶粉罐被打开了，勺子斜插在里面。
婴儿床放在客厅角落，林芳走过去，看见婴儿正坐在里面，背对着她，小小的身子一晃一晃的。
“你怎么起来了？”林芳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婴儿慢慢转过头，嘴角沾着白色的奶粉，脸上还是那副诡异的笑：“饿。”
林芳手里的剪刀“当啷”掉在地上。这孩子从没发出过声音，今天居然会说话？而且说得这么清楚！
“周明！快起来！”她的声音劈了叉。
周明趿着拖鞋跑出来，看见婴儿坐在床里，皱起眉：“你把她抱起来干嘛？”
“不是我！”林芳指着婴儿，“她自己坐起来的，还说话了！”
“你疯了？”周明弯腰看婴儿，“她明明睡得好好的。”
婴儿确实躺着，眼睛闭着，嘴角的奶粉也不见了。林芳捡起剪刀，手心全是冷汗：“我真的听见了，她说饿。”
“你就是太紧张了。”周明把奶粉罐盖好，“明天我请个假，带你去看看医生。”
第二天周明没去上班，也没带林芳去看医生。因为早上起来，他们发现婴儿床的栏杆上，用奶粉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陪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芳把纸擦在地上，纸屑粘在掌心，像细小的骨头渣，“我们把她送回去吧？”
周明蹲在地上，手指抠着地板缝里的奶粉：“送回去？福利院说了，一旦领养不能反悔。再说……”
他抬头看林芳，眼神发首。
“你不觉得她很乖吗？不哭不闹，连尿布都是干净的。”
林芳打了个寒颤。是啊，这孩子太乖了，乖得不像活物。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的粪便，也没听过她打嗝，甚至连喷嚏都没打过。
“周明，这房子……”林芳的声音发飘，“前房主是怎么死的？”
“说是难产死的。”周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一尸两命，所以才这么便宜。”
那天下午，林芳在婴儿的襁褓里发现了一缕黑发，很长，发质干枯，夜语诡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夜语诡录最新章节随便看！绝对不是婴儿的头发。
她把头发偷偷塞进抽屉，晚上趁周明睡着，又拿出来看，那头发居然变长了，缠在手指上，像细小的蛇。
“你在干什么？”
林芳吓得把头发扔在地上，回头看见婴儿站在床边，光着脚，小小的身子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没……没干什么。”林芳的牙齿打颤。
婴儿慢慢走过来，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她仰起脸，黑眼珠在暗处亮得惊人：“你拿了妈妈的头发。”
“妈妈？”林芳的后背贴在墙上，“谁是你妈妈？”
“她就在这儿。”婴儿抬起小手，指向天花板的裂纹，“她在等我长大。”
天花板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楼上踱步。可这是顶楼，根本没有楼上。
“周明！”林芳尖叫着去推丈夫，可周明睡得死死的，怎么都推不醒。
婴儿咧开嘴笑了，嘴里的牙居然是齐的，又白又尖：“爸爸听不见的，他喝了我的奶。”
林芳猛地看向床头柜上的奶瓶，里面的奶粉还剩小半瓶。周明今天晚上确实喝了不少，说是怕浪费。
“你对他做了什么？”林芳抓起台灯，双手发抖。
“没做什么。”婴儿的声音变了，变得又尖又细，像指甲刮玻璃，“只是让他陪妈妈说说话。”
天花板的响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细细的，像猫叫。
林芳看见天花板的裂纹在扩大，黑色的汁液顺着裂缝往下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她要下来了。”婴儿仰起头，眼睛里映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她想看看，你是不是配当我的新妈妈。”
“我不是！我不是！”林芳扔掉台灯，转身想跑，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
低头一看，是那缕黑发，从抽屉里钻出来，缠在她的脚上，越收越紧。
“放开我！”林芳拼命蹬腿，头发却像钢丝一样勒进肉里，渗出血珠。
婴儿慢慢走过来，小小的手抓住林芳的手腕。她的手很冷，像冰。“妈妈说，不乖的人要换皮。”
林芳的皮肤突然变得滚烫，像被火烤。她看见自己的手臂上，皮肤正在慢慢脱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肉。
天花板的裂缝里，慢慢垂下一个东西，长长的，带着湿漉漉的黏液——是脐带，一端连着天花板，一端在摇晃。
“她来了。”婴儿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林芳抬起头，看见裂缝里伸出一张脸。浮肿发白，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裂到耳根，正对着她笑。那张脸的头发很长，垂下来，缠住了林芳的脖子。
“周明……救我……”林芳的舌头开始发麻，呼吸困难。
周明终于动了动，翻了个身，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女人，突然笑了，笑得嘴角流出口水：“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女人的脸慢慢降下来，贴在周明的脸上，嘴唇对嘴唇。林芳看见周明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像被吸干了水分的果实。
“他愿意当我的新爸爸。”婴儿拍着小手，笑得咯咯响，“你不愿意，就要变成我的养料。”
黑发勒得更紧了，林芳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看见婴儿的身体在变化，皮肤变得越来越青，肚子越来越大，像个膨胀的气球。
“我很快就要长大了。”婴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等我长到妈妈那么大，就能把她从墙里拉出来了。”
林芳最后看到的，是婴儿的肚子裂开了，里面不是内脏，而是密密麻麻的黑发，像无数条小蛇，顺着地板爬向她，钻进她脱落的皮肤里。
第二天早上，邻居发现这户人家的门没关，客厅里很安静，婴儿床里躺着个熟睡的婴儿，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卧室里，周明和林芳躺在床上，身体干瘪，像两具木乃伊，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天花板上的蛇。
婴儿动了动，小嘴嘬了两下，发出细细的声音：“下一个，该谁当我的爸爸妈妈呢？”
她的枕头底下，露出一缕干枯的黑发，末端缠着一小块带血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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