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您有一份快递己存入302号柜，取件码5749。”
手机震了两下，陈默盯着屏幕皱起眉，他刚搬来这栋老楼三天，地址还没告诉过任何人，给他寄快递的会是谁呢？
更怪的是，短信末尾没有快递公司的落款，只有一行淡灰色小字：请在午夜前取件，超时将退回至发件人。
“发件人是谁？”他对着空气嘟囔，手指划开地图。302号柜在三单元楼下，和他住的二单元隔着一道爬满爬山虎的墙。
如果不是为了看看是谁给他寄快递，他绝对找不到这里。
晚上十点，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半，忽明忽暗，陈默摸着墙走到快递柜前，铁制柜体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302号柜的指示灯亮着诡异的红光，和其他格子的白光格格不入。
“5——7——4——9。”
他按完取件码，柜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并没有快递盒，只有个巴掌大的玻璃罐，泡着半罐浑浊的液体，沉底的东西像团黑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
“搞什么鬼？”陈默捏着罐子看标签，上面用红笔写着三个字：借点肉。
“谁放的？”他猛地回头，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手里攥着个同样的玻璃罐。
“你的罐子满了吗？”女人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含着水，“张婆婆说，今晚要凑够十二罐。”
“张婆婆？我不认识什么张婆婆。”
陈默后退半步，撞到快递柜，玻璃罐差点脱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你搬来前，这里住的好像是李医生吧？他欠我们的，该你来还。”
“我不是什么李医生！你走开啊！”陈默吼道，声控灯“啪”地亮起，照亮女人脖子上的疤，一道歪歪扭扭的缝合线，像是被人从下巴划到锁骨。
“都一样，你逃不掉的！”
女人举起手里的罐子，里面的液体晃出泡沫。
“他割了我们的肉填标本，现在该我们讨回来了。”
声控灯灭的瞬间，陈默转身就跑。跑到二单元门口，他回头看了眼，女人还站在快递柜前，正用指甲刮302号柜的铁皮，发出“滋滋”的声响。
进了屋，他把玻璃罐扔在茶几上。罐子突然剧烈晃动，里面的黑发团散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小牙齿，在液体里咬出细碎的泡沫。
“操！什么东西……”
陈默抄起拖鞋砸过去，罐子没碎，反而滚到墙角，液体顺着裂缝渗出来，在地板上汇成细流，朝着他的脚爬过来。
手机又响了，还是那条短信，只是取件码变成了201。陈默点开详情，发件人一栏显示：302号柜住户。
“谁他妈是302号柜住户！”他对着手机吼，窗外突然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三楼的窗台站着个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杖，正用拐杖头敲他的窗户。
陈默认出那是白天给他送过酸菜的张婆婆，此刻她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纸，嘴角淌着血。
“小陈啊……”
张婆婆的声音穿透玻璃，带着股铁锈味，进入陈默的耳朵里。
“把罐子送回来吧，它们都饿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默抓起玻璃罐冲到窗边，张婆婆突然笑了，张开嘴露出两排尖牙。
“李医生把我们的肉泡在福尔马林里，你住进了李医生的房间，李医生的债你来还，现在轮到我们把你泡进福尔马林里面了。”
拐杖尖突然刺穿玻璃，首戳陈默的眼睛。他猛地后退，拐杖在墙上戳出个洞，洞里涌出黏糊糊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声。
“201号柜的王老师己经等不及了。”
张婆婆的脸贴在破洞上，一只眼睛凸出来，挂在眼眶外面，死死地盯着陈默。
“他的手指被李医生切下来当教具了，现在他想借你的手指用用。”
陈默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破洞比划：“滚开！”
“没用的……”
张婆婆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尖细，像个年轻女人。
“你搬进来的时候，门槛上的血还没干呢。”
陈默突然想起搬家那天，工人说门槛上有暗红色的污渍，怎么擦都擦不掉，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形状像极了拖痕。
玻璃罐“砰”地炸开，黑色液体溅满墙壁，黑发团掉在地上，迅速膨胀成半人高的黑影，长着无数只脚，每只脚上都长着指甲，正抓着地板朝他爬过来。
“借我们点肉嘛……”黑影里传出无数个声音，男女老少都有，“就一小块……”
陈默挥刀砍过去，刀刃穿过黑影，砍在了地板上。黑影突然散开，变成无数条细线，缠上他的脚踝。
“啊！”他感觉脚踝传来剧痛，低头看见细线正往皮肉里钻，留下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手机在这时又响了，取件码变成103。陈默连滚带爬地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短信：您有十二份快递待取，逾期将自动扣款——扣除您身上的十二块肉。
黑影突然缩回墙角，细线聚成一团，顺着门缝钻了出去，陈默瘫在地上喘气，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时，听见楼道里传来了快递柜开门的声音，“咔哒、咔哒”，从302号柜到201号柜，再到103号柜，一路响过来。
他扶着墙站起来，透过猫眼往外看。张婆婆正站在楼道的中间，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摆着十二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块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肉。
“还差最后一罐。”张婆婆对着他的门说，拐杖在地上敲出火星，“李医生的心脏泡在福尔马林里，我们得找个新的填进去。”
陈默突然想起搬家时在衣柜里发现的铁盒，里面装着本病历，照片上的男人和他长得有七分像，名字那栏写着：李哲。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取件码变成了000。发件人一栏显示：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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