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号柜在哪？”陈默攥着手机发抖，指节泛白。他在这栋楼住了三天，从没见过编号000的快递柜。
“就在地下室呀。”门外传来张婆婆的声音，拐杖声越来越近，“李医生以前在那解剖过不少人呢。”
陈默抄起水果刀冲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张婆婆的拐杖尖正对着锁孔，慢慢往里钻。木头摩擦金属的声音像指甲刮过耳膜，让他头皮发麻。
“你别逼我！”他对着门吼，另一只手摸到口袋里的钥匙，手指抖得插不进锁孔。
“逼你的是李医生……”
张婆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
“他把王老师的手指泡在103柜，把刘姐的舌头泡在201柜，现在该轮到你了！”
锁孔“咔哒”一声被撬开，门缓缓打开。张婆婆站在门口，托盘里的玻璃罐在月光下泛着光，其中一个罐子上贴着张纸条，画着颗心脏。
“进去吧。”
张婆婆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那里黑得像个洞。
“000柜在最里面，钥匙是你的肋骨。”
陈默后退一步，后背撞到茶几。地上的玻璃碎片突然动起来，拼成“下去”两个字，笔画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我不是李哲！”他挥舞着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你们认错人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认得你的骨头……”
楼梯口传来女人的声音，穿碎花裙的女人走出来，脖子上的疤裂开来，露出里面蠕动的细线。
“李医生换过三次皮，每次都找和他骨相像的人。”
陈默突然想起病历本里的照片，李哲的左眉骨有颗痣，而他的左眉骨同样位置，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痣。
“他跑了，把债留给你。”张婆婆举起拐杖，杖头突然裂开，露出根生锈的针管，“这是他以前用的，打进去，你的肉会变软，好切。”
陈默转身冲进卧室，反锁房门。
衣柜里的铁盒不知何时敞开着，病历本摊在最上面，某一页用红笔写着：302号柜的林梅，舌头最嫩；201号柜的王志强，手指有嚼劲；103号柜的张淑芬，心脏要泡三天……
“咚、咚、咚”，有人在撞门，力道越来越大，门板上的漆皮簌簌往下掉。
陈默拉开床头柜，翻出搬家时找到的一把旧钥匙，上面刻着“000”。钥匙柄上沾着褐色的东西，闻起来像血。
“你找到钥匙了？”门外传来无数个声音，像是整个楼的人都在说话，“000柜的锁孔和你的心脏一样大呢。”
门板“咔嚓”一声裂开道缝，张婆婆的眼睛从缝里挤进来，白眼球上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钥匙。
陈默抓起钥匙冲进卫生间，反锁门的瞬间，听见卧室门被撞开的声音。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眉骨的痣突然发烫，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
“李医生，别躲了。”镜子里的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和张婆婆一样的尖牙，“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陈默猛地后退，撞到热水器。热水器上的阀门“嘶”地喷出热水，烫得他手背发红。
蒸汽模糊的镜子里，他的脸慢慢变成李哲的样子，左眉骨的痣变成个小黑洞，里面爬出细细的线。
“我不是……”他想说“我不是李哲”，却发现喉咙里像堵着团肉，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卫生间的门被撞开，张婆婆和穿碎花裙的女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黑影，每个黑影手里都捧着玻璃罐。
“该填标本了。”张婆婆举起针管，针头闪着寒光，“这次我们要完整的。”
陈默转身爬上窗台，推开窗户。楼下的快递柜前站满了人，都是这栋楼的住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玻璃罐，正仰着头看他。
“快跳下来呀。”他们一起喊，声音像无数只虫子在爬，“000号柜在地下室，我们帮你开门。”
陈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钥匙，突然明白过来，000号柜不是快递柜，是地下室的冰柜，李哲以前用来存标本的那个。
他的手背突然传来剧痛，低头看见皮肤下面鼓起条线，正慢慢往心脏的位置爬。
镜子里，他的脸己经完全变成了李哲，左眉骨的黑洞里涌出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
“借我们点肉嘛……”黑影们涌过来，无数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腿，往门外拖。
陈默挥舞着水果刀乱砍，却只砍到自己的胳膊，血喷出来，溅在张婆婆的托盘里，其中一个空罐子里突然冒出颗心脏，在液体里慢慢跳动。
“找到了。”张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的心脏和李医生的一样，都喜欢藏着秘密。”
陈默被拖下楼梯，每级台阶都刻着名字，最后一级刻着“陈默”。地下室的门敞开着，冰柜的指示灯亮着红光，和302号柜一模一样。
“钥匙进去吧。”穿碎花裙的女人掰开他的手，把000号钥匙塞进他掌心，“锁孔在冰柜里面，要你自己开。”
冰柜里铺着层黑色的布，上面摆着十二个玻璃罐，最后一个空着。陈默被推了进去，后背撞到罐壁，发出“哐当”的响声。
“记得盖盖子。”张婆婆的脸贴在冰柜玻璃上，笑容里带着满足，“明天会有新住户搬来，他会帮你取快递的。”
冰柜的门缓缓合上，陈默感觉刺骨的寒冷钻进骨头。他举起钥匙，摸索着找到锁孔，在冰柜最里面，像个小小的心脏。
钥匙进去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炸开的声音。玻璃罐里的液体开始晃动，黑色的细线从西面八方涌过来，缠上他的西肢，慢慢往皮肉里钻。
“借点肉……”无数个声音在冰柜里回响，像是从他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就一小块……”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陈默看见冰柜壁上贴着张新的标签，用他的血写着三个字：陈默，心脏。
第二天，搬家公司的车停在老楼门口。新住户哼着歌上楼，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短信：
“叮咚——您有一份快递己存入000号柜，取件码666。请在午夜前取件，超时将退回至发件人：上一任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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