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手机还留着？”阿浩用脚尖踢了踢纸箱。
“毕业都三年了，早该扔了。”
我蹲下去翻找充电器，指尖碰到个冰凉的塑料壳，是大学时用的旧手机，屏幕裂了道缝，还沾着干涸的咖啡渍。
三年前在宿舍楼梯间摔了一跤，它就彻底开不了机了。
“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照片。”
我按了下开机键，没想到屏幕竟然亮了，蓝色的开机画面闪了几下，弹出一行字：检测到未保存的自拍，是否查看？
“还有这功能？”
阿浩凑过来看。
“你以前不就爱对着镜子拍吗？”
我没理他，点了“是”。屏幕上跳出的不是相册界面，而是实时拍摄画面，黑漆漆的，像对着一团墨。
“什么玩意儿？”阿浩嗤笑一声，“都摔坏了还能拍？”
画面突然动了。一道惨白的光扫过，照亮了斑驳的墙壁和生锈的铁架床，是我们大学宿舍的样子。
镜头慢慢上移，对准了上铺的床板，那里贴着张泛黄的海报，是我当年最喜欢的乐队。
“这是……407宿舍？”我的后背有点发紧，“可我们毕业那天就搬空了啊。”
画面里突然伸出只手，抓着床沿翻了上来。是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长发遮着脸，坐在上铺晃着腿。
“她谁啊？”阿浩推了我一把，“你以前藏在宿舍的女朋友？”
我没说话。那女生的校服是我们学校的款式，但我确定407宿舍从来没住过女生。而且她坐的位置，是我当年的床铺。
女生慢慢抬起头，长发分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她对着镜头笑了笑，嘴角咧到耳根，然后突然把脸凑近，鼻子都快贴到屏幕上了。
“啊！”我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你叫什么？”阿浩捡起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女生还在里面晃腿。
“这特效做得挺逼真啊，你以前下载的鬼片？”
“不是特效！”我抢过手机，画面里的女生正指着自己的脖子，那里有道细细的红线，像是勒出来的。
“她在动！”阿浩的声音也变了调，“你看她的眼睛！”
女生的眼睛慢慢转向镜头，瞳孔是纯黑的，没有一点眼白。她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重复某个词。
“她在说什么？”我把音量调到最大，听筒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好像是……数字？”阿浩盯着屏幕，“三、七、九？”
我突然想起什么，心脏像被攥住了。大三那年，隔壁宿舍楼确实出过事，一个女生在三楼的楼梯间上吊了，那天正好是七月九号。
“快关机！”我去按电源键，可屏幕像被焊死了一样，怎么按都没反应。
画面里的女生突然站起来，从上铺跳了下来。镜头跟着晃动，拍到了宿舍的门，门牌号清清楚楚：407。
“她要出来了！”阿浩拽着我往后退，“这手机他妈是个监视器！”
女生走到门口，伸手去拧门把手。就在这时，画面突然切换了，变成了我现在的出租屋。镜头正对着沙发，我和阿浩的背影清晰地映在上面。
“它能看见我们！”我头皮发麻，手机像块烙铁一样烫手。
女生的脸突然出现在画面角落，紧贴着墙，只露出半只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们。
“你看，”阿浩的声音在发抖，“她真出来了。”
我猛地回头，墙上空空如也。可再看手机屏幕，女生己经站到了我们身后，长发垂到腰际，手里攥着根细细的红绳。
“她在笑。”阿浩指着屏幕，“她在说你的名字。”
我听见电流声里夹杂着个极轻的女声，像贴在耳边呼气：“帮我……把绳子解下来。”
“解什么绳子？”我对着手机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画面突然切回宿舍，女生站在窗边，脖子上的红绳勒得紧紧的，舌头伸出来老长。
她看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那天……你看见了，对不对？”
我浑身一震，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没错，我看见了。
那天晚上我回宿舍，在三楼楼梯间撞见了她。她站在栏杆边，脖子上缠着红绳，脸色惨白。
我吓得没敢作声，转身就跑，连报警都忘了。第二天听说她死了，我更是半个字都没敢提。
“我喊你了，”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电流声里混进了呜咽，“我喊你救我，你为什么跑？”
“我害怕……”我声音发颤，“我那时候太害怕了……”
“绳子太，”她伸手去抓脖子上的红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每天都勒得我喘不过气，你帮我解开好不好？”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绳子在你枕头底下。
我和阿浩对视一眼，他的脸比纸还白。
“去看看。”他推了我一把，“总不能让她一首缠着我们。”
我攥着手机走进卧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枕头底下果然有东西，硬硬的，缠着布。
我闭着眼抽出来，展开一看，是根红绳，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和手机里女生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拿到了吗？”女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急切。
“拿到了。”我举起红绳，“怎么解？”
“系在你脖子上，”她笑着说，声音甜得发腻，“这样我就能换下来啦。”
阿浩突然冲进来，一把抢过红绳扔在地上：“别听她的！她想找替身！”
手机屏幕里的女生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她死死盯着阿浩，尖叫道：“你多管闲事！”
阿浩突然捂住脖子，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他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手在脖子上胡乱抓着，皮肤很快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阿浩！”
我想去拉他，手机里的女生突然说：“再不动手，他就死了。”
屏幕里的画面变成了阿浩的脸，他的脖子上凭空出现了一道红痕，正越来越深。
“系上，”女生的声音像魔咒，“系上绳子，他就没事了。”
阿浩看着我，眼里全是哀求。我捡起地上的红绳，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上面的污渍黏糊糊的，像没干的血。
“快点啊！”女生在手机里尖叫，“他快断气了！”
我颤抖着把红绳绕到自己脖子上。刚系好结，阿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脖子上的红痕慢慢消失了。
“这就对了。”女生的声音变得温柔，“现在换你了。”
我突然感到脖子一紧，红绳像活过来一样收缩，勒得我喘不过气。我想去解，可手指怎么也够不到绳结。
“你看，”手机屏幕里，女生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笑靥如花，“不勒了吧？”
阿浩惊恐地看着我，想过来帮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那天你跑的时候，”女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满足的叹息，“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我感觉意识在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最后一刻，我看见手机屏幕里映出了自己的脸，脖子上缠着红绳，舌头伸出来老长，和那个女生一模一样。
屏幕慢慢暗下去，弹出一行字：新的自拍己保存。
然后，彻底黑屏了。
阿浩瘫坐在地上，看着我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手里还攥着那部旧手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发件人是未知号码，内容是：帮我把绳子解下来，好吗？
阿浩盯着屏幕，突然发现画面里多了个模糊的影子，正站在他身后，长发垂到了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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