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第三次了。
我攥着手机站在门后,屏幕亮着通话界面,110的号码输了一半。
凌晨两点的老式居民楼静得像座坟,只有这阵敲门声在楼道里撞来撞去,带着种说不出的黏腻感。
“谁啊?”我刻意压低声音,喉咙发紧。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个老太太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木头:“小伙子,借点酱油。”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栋楼的三楼确实住着个独居老太太,上周我还帮她搬过米袋。
但她上个月就搬走了,据说半夜起夜摔在卫生间,等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张奶奶?”我试探着问,“您不是搬走了吗?”
“搬哪去啊?”老太太笑了,声音里带着口水的黏糊音。
“我一首在家里等着呢,等你给我送酱油。”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更急,“咚咚咚”变成了“砰砰砰”,像是用拳头砸。
门板震得我手心发麻,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个佝偻的影子。
“我家没酱油。”我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鞋柜,发出“咚”的一声。
“有的有的,”老太太的声音突然贴在门板上,近得像就在屋里,“我看见你昨天买了,瓶装的,上面画着个娃娃。”
我头皮瞬间炸了。昨天确实买了瓶酱油,就在玄关的购物袋里没来得及收。可她怎么知道的?猫眼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您认错人了。”我抓起鞋柜上的水果刀,刀刃反光晃了眼。
“没错,就是你。”
门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股铁锈味。
“三楼的王大爷也说借点,我敲他门敲到天亮,他才开门呢。”
王大爷?我想起上周物业贴的通知,三楼住户王德胜在家中去世,发现时己经过世多日。
“您别装了!”我对着门大喊,握刀的手在抖,“你到底是谁?”
敲门声停了。
楼道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慢慢往下走,每一步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像是有人穿着湿拖鞋在走路。
我松了口气,正要放下刀,那脚步声突然停了,然后开始往上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家门口。
“小伙子,”老太太的声音变了,尖得像指甲刮玻璃,“我忘说了,王大爷开门的时候,手里也拿着刀呢。”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轻笑一声,“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十二点,你在三楼楼道里捡的那串钥匙,能不能还给我?”
我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了。
昨天加班回来,确实在三楼楼梯口捡到串钥匙,上面挂着个红色的平安结。当时楼道灯坏了,我摸黑揣进兜里,想着今天交给物业,现在那串钥匙就在我睡衣口袋里,硌得我皮肤生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捂住口袋,指尖能摸到平安结的流苏。
“就在你左口袋里呢,”门外的声音带着得意,“红色的,上面沾了点泥。那是我早上买菜摔了一跤,掉在那儿的。”
我猛地按住口袋,钥匙串像是活了一样,在里面动了一下。
“还给我吧,”老太太开始哭,哭声黏糊糊的,“没有钥匙,我回不了家,王大爷也回不了家,楼道里好多人都回不了家……”
楼道里突然响起一片细碎的脚步声,上上下下,像是有无数人在走动。
声控灯在这时突然亮了,惨白的光透过猫眼照进来,我看见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太太,而是个穿着寿衣的人影,脸肿得像发面馒头,眼睛紧闭着,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更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挂着和我捡到的那串一模一样的钥匙,平安结的流苏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啊!”我吓得后退,水果刀掉在地上。
“捡了别人的钥匙,就要替别人回家啊。”
门外的人影突然睁开眼,眼白全是血丝,死死盯着猫眼。
“你看,他们都来接你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我家门口。我听见各种声音在门外响起,有小孩的哭闹声,有男人的咳嗽声,还有女人的尖笑,全都黏糊糊的,像是隔着水说话。
“开门啊,”无数个声音叠在一起,撞在门板上,“我们来接你了。”
口袋里的钥匙串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要钻出来。我伸手去掏,指尖刚碰到平安结,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像是抓住了块冰。
“它们要出来了。”门外的老太太说,“你再不开门,它们就自己进来了。”
话音刚落,门锁突然“咔哒”响了一声,像是有人从外面拧动了钥匙。我吓得扑过去按住门把手,可锁芯还在转动,“咔哒、咔哒”,像是在嘲笑我的徒劳。
“是你口袋里的钥匙在开门哦。”老太太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我死死按住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透过猫眼,我看见楼道里站满了人影,全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 old 式的中山装,有褪色的校服,还有和门外老太太一样的寿衣,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钥匙串,平安结红得像血。
“你看,”老太太指着那些人影,“他们都是捡了钥匙的人。”
门锁突然“啪”地开了,我踉跄着后退,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一条缝。
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涌进来,像是烂掉的肉混着泥土的腥气。
缝隙里,无数只手伸了进来,抓向我的脚踝,那些手有的冰凉,有的滚烫,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救命!”我抓起地上的水果刀乱挥,刀刃划破了一只手,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浑浊的黑水。
“别挣扎了,”老太太的脸挤进门缝,眼睛瞪得滚圆,“你捡钥匙的时候,就该知道会这样。”
我突然想起昨天捡钥匙时,摸到钥匙上沾着的不是泥,而是黏糊糊的、带着温度的东西。当时没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是血。
口袋里的钥匙串突然不跳了。我低头一看,平安结的流苏正慢慢变黑,顺着我的手指往上爬,像是有生命的藤蔓。
“它们喜欢你的手,”老太太笑着说,“昨天王大爷的手,也是这样被缠住的。”
脚步声涌进屋里,黏糊糊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我感到脚踝被抓住,身体被往门外拖,无数张脸在眼前晃动,他们的眼睛里都没有光,只有黑洞洞的窟窿。
最后一刻,我看见自己的手变得漆黑,平安结牢牢地缠在手腕上,像个永远解不开的绳结。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咔哒”一声,像是落了锁。
楼道里的声控灯又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有人在黑暗中捡到了串钥匙,上面挂着个红色的平安结,沾着点新鲜的血迹。
“咚咚咚。”
西楼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甜得发腻:“您好,能借点酱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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