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导航到底准不准?”
周芸攥着手机往车窗外瞥,雨丝斜斜砸在玻璃上,把远处的山影糊成一团灰绿。
副驾的李墨正翻着本泛黄的旧书,指尖在“青云寺”三个字上顿了顿:“民国县志里写的,说这寺藏在雾灵山北坡,抗战时被炸过,剩了半截钟楼。”
“找个废寺庙拍探险视频,你就不怕真撞着什么?”周芸打了把方向盘,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响。
李墨合上书笑:“怕就不叫探险了。再说你不是总嫌素材老套?这地方连驴友都没来过。”
雨越下越大,等车停在一片荒草丛前时,天色己经暗得像泼了墨。
周芸撑着伞下车,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空气里除了雨腥气,还有股淡淡的、像线香烧完的焦味。
李墨拎着相机绕到车后:“看那边,是不是钟楼?”
远处山坡上立着个黑影子,半截墙塌了,露出里面朽坏的木梁,顶端的铜钟倒还在,被风吹得晃了晃,没响,倒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
周芸皱着眉掏手机:“没信号。”
“正常,深山老林的。”
李墨己经踩着草往坡上走。
“快走吧,拍完早回。”
钟楼底下的门是两扇破木板,推的时候吱呀一声,惊得周芸往后缩了半步。
李墨举着相机扫了圈,光柱里浮着漫天飞尘:“还挺完整。”
“完整?”
周芸跟着进来,脚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掉了漆的木鱼。
“这地方不像没人来啊。”
“可能是附近村民来避雨。”
李墨的相机对准墙角,那里堆着些干草。
“你看那是什么?”
周芸凑过去,借着相机光看见干草上放着件僧袍,灰扑扑的,领口绣着团模糊的莲花。
她伸手碰了下,布料硬得像纸板:“这得放多少年了。”
“咔嗒。”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周芸猛地回头,两扇木门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
李墨也愣了:“风?”
“哪来的风。”
周芸走到门边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像被钉死了。
“不对劲,这门是从外面锁的?”
李墨蹲下来看门锁,那是个生锈的铁插销,此刻牢牢插在扣眼里:“是从里面锁的。”
周芸心里发毛:“那刚才谁锁的?”
“别自己吓自己。”李墨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可声音也有点发紧。
“可能是插销松了,自己掉下来的。”
他伸手去拔插销,手指刚碰上,就“嘶”了一声缩回来。
“怎么了?”
“烫。”李墨搓着手指,“那铁插销烫得吓人。”
周芸没敢碰,往西周看了看。钟楼一共两层,楼梯在角落,木板朽得厉害,踩上去咯吱响。
她咽了口唾沫:“要不上去看看?说不定有别的出口。”
李墨点头,举着相机带头往上走。楼梯转角挂着幅画,布面烂了大半,隐约能看见画的是个和尚,盘腿坐着,脸被撕了个洞。
周芸盯着那洞,总觉得那位置像是在盯着自己。
“别看了,快走吧。”李墨催了句。
二楼比一楼小,中间摆着个破香案,上面放着个缺了口的香炉,里面插着三根香——是燃着的,青烟慢悠悠往上飘,那股焦味更浓了。
周芸吓了一跳:“这香是谁点的?”
李墨没说话,相机对准香案旁的墙。
墙上贴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符,符旁边写着行小字,墨迹发黑,像干了的血:“寅时雨,梵音缝,缝人衣,补人魂。”
“什么意思?”周芸凑过去看,刚念完,就听见楼下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人在敲木鱼。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那木鱼声敲得很慢,一下,又一下,笃,笃,笃,在空荡的钟楼里撞得人耳朵疼。
“下去看看?”李墨压低声音问。
周芸摇头:“别去。万一……”
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说话声,是个苍老的男声,含混不清的,像嘴里含着东西:“两位施主,既然来了,怎么不下来喝杯茶?”
李墨猛地捂住周芸的嘴,往楼梯口退了退。那声音又响了:“老衲在此等了三百年,总算有人来了。”
周芸浑身发抖,扒开李墨的手,用气音说:“三百年?他是人是鬼?”
“不知道。”李墨盯着楼梯口,“别出声,看看他想干什么。”
楼下的木鱼声停了,接着是脚步声,慢悠悠地往上走,踩在朽木板上,咯吱响得像要断。
周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见个影子从楼梯转角冒出来,是个和尚,穿着和楼下那件一样的灰僧袍,背对着他们,梳着圆髻,头发全白了,垂在背上。
“施主躲什么?”和尚慢慢转过身,周芸看清他的脸,差点叫出声,那根本不是脸,是块木板,上面用刀刻了眼睛鼻子,还涂着黑红两色,看着像个拙劣的面具。
“你……你是谁?”
李墨把周芸拉到身后,举着相机对准和尚。
“这门是你锁的?”
和尚没回答,木脸对着他们,刻出来的眼睛像是在笑:“三百年了,总算有活人来补衣了。”
“补什么衣?”周芸追问。
和尚抬起手,周芸才发现他手里拿着根针,针鼻里穿的不是线,是根灰黑色的东西,看着像头发。
他往香案那边走,指着香案下的一个竹筐:“施主自己看。”
李墨壮着胆子走过去,掀开竹筐盖,倒吸一口凉气。
筐里放着十几件衣服,有僧袍,有旗袍,还有现代的T恤,每件衣服上都有个洞,洞的边缘整整齐齐,像被刀割的。
最吓人的是件童装,上面的洞是圆形的,像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
“这些是……”
“都是客死在这的人留下的。”
和尚拿起件僧袍,用手里的针往洞上缝。
“老衲当年没护住寺里的人,佛祖罚我留在这,把他们的衣服补好,等他们的魂回来认。”
周芸盯着他的手,那针缝得很慢,每一针下去,都有股腥甜味飘出来,像血。
她突然发现,和尚的僧袍袖口也有个洞,只是被他用同色的布盖住了,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线——也是用头发缝的。
“我们不是来补衣的。”李墨拉着周芸往后退,“我们就是路过,现在就走。”
“走不了了。”
和尚放下衣服,木脸转向他们。
“寅时雨,来的都是要补衣的。你们身上,也有洞。”
周芸一愣:“什么洞?”
“心里的洞。”
和尚的声音突然尖了些,像指甲刮过木板。
“施主,你是不是总想起你弟弟?他掉进河里那天,你要是拉他一把,他就不会死了吧?”
周芸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白了。
她弟弟是十岁那年淹死的,那天她本来约好带他去河边玩,却因为和同学吵架忘了,等找到他时,人己经飘在水面上了。
这事儿她从没跟外人说过,这和尚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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