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电梯还能走吗?”周芸攥着背包带,盯着电梯门上剥落的漆。
轿厢里一股铁锈味,壁镜裂了道斜缝,把她的脸映得歪歪扭扭。
李墨靠在按钮面板上,指尖敲了敲“9”字键:“中介说上周刚修过,放心。”
“放心个鬼。”
周芸踢了踢电梯角落的烟头。
“你非要租这房?便宜是便宜,可‘凶宅’俩字没看见?”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李墨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串钥匙。
“再说我们是来拍纪录片的,越有故事的地方越带感。你看这钥匙,中介说还是当年房主留下的。”
钥匙串上挂着个铜制的小牌子,刻着“902”。
电梯“哐当”震了下,停在九层,门缓缓拉开。
走廊里没灯,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亮着,尽头堆着几个黑色垃圾袋,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塑料袋哗啦响。
“灯坏了?”周芸摸出手机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墙面,看见几道深色的印记,像泼上去的油渍,又像没擦干净的血。
“估计是没通电。”
李墨走在前面,钥匙插进锁孔时顿了下。
“奇怪,锁怎么是开着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涌出来。
李墨推开门,手电筒照进去,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个旧沙发,布面烂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棉絮。
墙上挂着幅画,框子歪了,画的是片海,海水蓝得发黑。
“你看那画。”周芸拽了拽李墨的胳膊,“是不是有点奇怪?”
李墨凑过去,突然“咦”了声:“画框后面好像有东西。”
他伸手去掰画框,刚碰到木头,整幅画突然掉了下来,露出后面的墙,墙上贴着张黄纸,上面用红笔写着行字:“别捡钥匙,别开那扇门。”
“什么门?”周芸愣了下,低头看见画掉下来时,地上滚出个东西,是把黄铜钥匙,比他们手里的小一圈,钥匙柄上刻着个“锁”字。
李墨弯腰要捡,周芸突然按住他的手:“别碰!纸上说了别捡!”
“怕什么,说不定是前房主忘在这的。”
李墨甩开她的手,捡起钥匙。
“你看这纹路,不像开门的,倒像开……”
话没说完,卧室方向突然传来“咔嗒”声,像抽屉被拉开了。
周芸猛地回头:“你听见了吗?”
“幻听吧。”李墨把钥匙塞进口袋,“走,去卧室看看。”
卧室里摆着张旧木床,床垫掀开着,露出底下的木板。
墙角有个衣柜,门虚掩着,李墨走过去要拉开,周芸突然拉住他:“等等!你看床底!”
手电筒照过去,床底有双鞋,红色的高跟鞋,鞋跟断了一只,鞋面上沾着块暗红色的东西。
周芸的心跳快了半拍:“十年前死的那个女人,不就是穿红高跟鞋跳楼的吗?”
“巧合吧。”李墨嘴上硬,声音却有点发紧,“老房子留着旧东西很正常。”
他刚说完,衣柜门“砰”地自己开了。里面挂着件红裙子,款式很旧,领口绣着朵牡丹,裙摆垂在地上,像有人站在里面。
周芸盯着裙子,突然发现裙摆动了动,好像有风吹过——可窗户明明关着。
“李墨,我们走吧。”周芸往后退,“这地方不对劲。”
“怕了?”李墨刚要笑,突然看见红裙子后面伸出只手,惨白惨白的,指甲涂着红蔻丹,正慢慢往他肩膀上搭。
“小心!”周芸一把推开他,那只手扑了个空,缩回衣柜里。
李墨踉跄着撞在床架上,回头看时,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有红裙子挂在那,一动不动。
“你看见了?”周芸声音发颤。
李墨没说话,盯着红裙子,突然指着领口:“你看那牡丹,是不是在流血?”
周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只见绣线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布料往下淌,滴在地上,像血。
她突然想起中介说的话——十年前,这房子的女主人发现丈夫出轨,穿着红裙子、红高跟鞋,在卧室里割腕,血染红了裙子,最后从阳台跳了下去。
“是她……”周芸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没走。”
“别自己吓自己。”李墨扶着她站起来,往阳台走,“我们去阳台透透气。”
阳台栏杆锈得厉害,李墨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楼下是条窄街,路灯亮着,没什么人。
他刚要回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细幽幽的:“你手里拿的,是我的钥匙吧?”
李墨猛地回头,看见周芸站在阳台门口,背对着他,头发垂在脸前,看不清表情。
可他记得周芸今天扎的是马尾,这不是周芸。
“你是谁?”李墨往后退,手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他拍纪录片时总带着,防意外。
“把钥匙还给我。”
“周芸”慢慢转过身,脸还是周芸的脸,眼睛却黑得吓人,没有眼白。
“那是我锁他抽屉的钥匙。他藏了别的女人的照片,我把抽屉锁了,他就打我……”
“你不是周芸!”李墨举起刀,“离她远点!”
“我只是想要钥匙。”
“周芸”笑了,笑声像指甲刮玻璃。
“你把钥匙给我,我就放你们走。”
她突然往前扑,指甲变得又尖又长,首刺李墨的脖子。
李墨侧身躲开,刀划在她胳膊上,却像划在石头上,没留下半点痕迹。
“周芸”愣了下,突然尖叫起来:“你敢伤我!”
客厅里传来响动,李墨回头看见真正的周芸被绑在沙发上,嘴里塞着布,正拼命挣扎——刚才那个是假的!
“你把她怎么样了?”李墨急了,冲过去想解开绳子。
假周芸却从后面抱住他,指甲往他后心扎:“谁让你捡钥匙!谁让你多管闲事!”
李墨疼得闷哼一声,反手用刀刺向假周芸的腰。
假周芸松开手,后退两步,身上冒起黑烟,脸慢慢变了,变成了个陌生女人的脸,眼角有颗痣,正是当年死在这的女主人。
“我恨他……”女人捂着腰,眼睛盯着李墨口袋,“钥匙在你那……我要锁上抽屉,不让他再藏那些东西……”
李墨趁机跑到沙发边,解开周芸嘴里的布:“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突然从衣柜里出来把我绑了!”周芸眼泪都出来了,“那钥匙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李墨刚解开绳子,女人突然又扑过来,这次目标是周芸,指甲首刺她的脸。
李墨想都没想,把周芸往身后一推,自己挡在前面,女人的指甲狠狠扎进了他的胸口。
“李墨!”周芸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李墨低头看了看胸口,血顺着指甲缝往外涌,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塞进周芸手里:“拿着……快跑……去楼下找保安……”
“我不跑!我带你走!”
周芸想去扶他,女人却拽住李墨的头发,把他往阳台拖:“他拿了我的钥匙,他得替我锁抽屉!”
“别管我!”李墨用力推开周芸。
“快……走!”
他突然抓住女人的手腕,往栏杆外跳,两人一起摔了下去,楼下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周芸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路灯下,李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染红了地面。
那个女人的影子在他旁边晃了晃,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了。
周芸握着那把黄铜钥匙,手指抖得厉害,她突然想起什么,冲进卧室,翻遍了床底和衣柜,终于在床头柜的抽屉缝里找到了个小盒子,盒子上有个锁孔,正好能插进这把钥匙。
她把钥匙进去,轻轻一拧,锁开了。
盒子里放着张照片,是个男人和女人的合照,男人笑得很开心,女人正是那个女主人,依偎在他怀里,眼角的痣很明显。照片背面写着行字:“等我回来,再也不分开。”
旁边还有张病历单,是男人的,上面写着“肺癌晚期”。
周芸突然明白过来,男人不是出轨,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怕拖累女人,才故意说狠话逼她走。
女人不知道,以为他真的变心了,才走上绝路。
而这把钥匙,根本不是锁抽屉的,是男人藏起来的,想等自己走后,让女人发现这个盒子,知道真相。
可他没来得及,女人就先一步……
周芸蹲在地上,眼泪掉在盒子上。
客厅里突然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她抬头看见李墨留下的那串钥匙掉在地上,“902”的铜牌在绿光下闪了闪,像是在叹气。
她站起身,把盒子放进背包,最后看了眼这间屋子,墙上的黄纸掉了,画被重新挂好,红裙子安安静静地挂在衣柜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阳台,栏杆上好像还沾着李墨的血,被风吹得慢慢干了。
她握紧手里的黄铜钥匙,轻轻带上门。
走廊里的绿光依旧幽幽亮着,电梯“哐当”上来了,门开着,像在等她。
周芸走进去,按下“1”字键,电梯缓缓下降,她看着壁镜里自己的脸,突然发现眼角多了颗痣,像极了那个女人。
她摸了摸眼角,没说话。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外面的风很凉,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九楼的方向,902的窗户黑着,只有那幅画的影子映在玻璃上,海水蓝得发黑,好像要溢出来。
“李墨,”她轻声说,“我会把真相告诉他们的。”
风里好像传来声回应,很轻,像李墨平时笑的样子,周芸攥紧钥匙,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那串“902”的钥匙还留在屋里,插在锁孔里,转了半圈,像是在等谁回来,又像是在说,终于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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